林晚倾牵着陆寅走在最前头,林夫人和林晚秀分别走在她两侧。
林晚秀心头不解,那人尚在陆家,万一被梁宽发现,后果难以言喻。
她愈发不安,但在瞄到姐姐那如清风似的面容,那股不安悄悄地没了影。
陆家庄园大而别致,穿过海棠垂花门便是曲折游廊,绕过杨柳小道又是大理石壁。
女宾移步,这最少也得花上一把工夫。
“哟,这说曹操曹操就到……”
梁宽坐于一众男宾之中,面如桃花,与众人谈笑风生。
见林晚倾与各家女眷前来请安,梁宽那张笑脸更加肆意张扬。
“陆夫人,恭喜恭喜,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夫人如今回了夫家,不但与陆大人复合,而且还有了这么可爱的孩子,真是叫人羡慕!”
梁宽倒也知趣,没有言及她与梁宥之事。
他们的关系也算是人尽皆知,梁宥甚至都向林家提过亲,二人也都已订下了婚期。
然而世事难料,他们兜了这么大一圈,林晚倾最终还是回了陆家。
她终是没有成为梁宥的女人。
真相如何,也只有他们几个当事人最清楚。
陆航之走到夫人身边,将梁宽赠予孩子的满月礼塞入林晚倾手中。
“这是世子的心意,是个小金铃。”
“妾身谢过世子……”
林晚倾还没来得及看一眼礼物,便命乳娘把孩子抱过来给世子瞧瞧。
梁宽笑话自己是个粗人,害怕自己手脚没有轻重,抱不了孩子。
于是他只瞧了那襁褓几眼,道:“这孩子真是愈看愈像陆大人,果真是亲生的啊!”
男人抖了抖眉,带笑的眼眸望着陆航之。
他这话落在陆航之耳里有些刻意,但陆航之并未在意。
毕竟此人是自己请来的,陆航之怎么也要给点面子。
梁宽出席酒宴在外人看来是意料之外,连陆家和林家也是这么想的。
但仅有陆航之和林晚倾知晓内情,这都是他们的安排。
陆航之还欠着梁宽一份救命之恩,此恩若不报,就怕梁宽一直缠着他们。
“陆大人,本世子可是应了你的邀请而来的,你儿子的满月酒也喝了,礼也送了,咱们是否也该谈谈正事了?”
梁宽饮着解酒茶,正经道。
吃过了酒宴,陆航之便把人请到了一处偏厅。
这里远离喧嚣的宴席,只有他们二人,说话倒是方便。
陆航之也不拖拉怠慢,直言道:“世子应该有所耳闻,梁宥生母本是云州人,那座沈园本就是瑞王妃母家的宅邸,梁宥会在那出现一点也不稀奇。”
“这我自然清楚,我也派人去沈园查过,连他一根毛发都没有看到,园上的人也说从未见过他,陆航之,你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度?”
“下官不敢欺瞒世子,确实有人禀报说在沈园附近见过梁宥,只不过不是下官亲眼所见罢了,如今的梁宥孑然一身,京城的瑞王府是回不去了,想来他应是回了云州避避风头。”
陆航之坐在梁宽对面,今日的宴席他稍微克制了些,没敢饮太多,只为这个时候与梁宽谈事。
他盯着面前的男人,毫不隐瞒地给出了自己得到的消息。
梁宽手里提着茶杯,半信半疑。
“下官认为,梁宥是个谨慎且疑心极重之人,他定会很小心,不会随意暴露自己的行踪,依下官所见,他一定在云州!”
“你说得对……”
梁宽放下茶杯后,仔细琢磨着陆航之的分析。
梁宥如今无处可去,早是一身落魄。
这正是个捉拿他的好时机,梁宽好生计划了一番,得意的笑容逐渐显露。
“陆大人,可否把那见到梁宥的家伙借我一用?我有话要问!”
“自然,世子之意,下官定竭力相助。”
“哈哈哈——陆航之啊陆航之,不枉费本世子救过你一命……好!此事若成,本世子定不会忘了你这份恩,本世子将来的荣华富贵也有你一份!”
“世子言重了,下官相助,只是为报世子当日的救命之恩,并无他意,下官只望事成之后便不再欠世子恩情……”
陆航之委婉道,梁宽是聪明人,也明白他的意思。
男人思索片刻,不停地点着脑袋。
常人都是借着机会往上爬,而陆航之却是主动放弃机会。
“陆大人果真是两袖清风,不为世俗诱惑所动。”
“知足常乐,下官有个和睦的家,有相亲相爱的家人,如今与夫人琴瑟和鸣,更有了儿子,这是下官的福气。”
“陆大人确实好福气,这种福气,我还未曾见过……”
梁宽方才那抹得意的笑骤然转变成苦笑,逐渐的,他便再也笑不出来。
他忽然羡慕陆航之,其实他也追求过这种安逸的人生。
然而他是靖王世子,从他出生的那一刻,他的人生注定了要拼搏厮杀。
这种安逸对他来说是奢侈,根本遥不可及。
“梁宽今日来过了……”
“我知道,那家伙这么大阵势,不想知道也很难。”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把他引来了,你往后要如何打算?”
梁宥靠着书房里的太师椅,被陆航之问了这么一句,整个人突然静悄悄的。
“我打算离开,去寻找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