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雾山点头,“可惜现在不能翻了。”
“为什么不能?”褚宜好奇地问。
李雾山用一种“你心知肚明”的眼神看向褚宜,褚宜更疑惑了,追问道:“那堵墙被加高了吗?”
“安了监控。”李雾山答道,语带深意。
褚宜没领会他的意思,傻傻地说:“哦,是该安,肯定不止你一个人翻墙。”
李雾山被她整得没话说,将检讨书叠了叠,塞进口袋,起身说:“我走了。”
“这就走啦?”褚宜也跟着站起身,想了想还是喊住了李雾山,“上次我跟你说的…可以给你介绍兼职,不会这么辛苦,待遇也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李雾山插在口袋里的手攥紧了几张薄薄的纸,脸色又冷了下来,短短地回她“不用了”。
褚宜有些失望似的看向门口,说:“那好吧。你记得检讨不要直接交上去,自己抄一遍,可以润色一下。”
李雾山低头看着头顶还没到他下巴的褚宜,觉得她实在不像一个老师。也是,哪个老师会帮学生写检讨呢?他“嗯”了一声,转身走出教室。
将写好的检讨重新抄一遍花不了多少时间。李雾山利用接下来的晚自习时间迅速地誊写好,塞进书包里。晚自习钟声一响,他迅速地背上书包,从后门溜了出去。
今晚是这一周内唯一一天他不用打工的日子,他要赶回家,检查李雨水这一周的作业。
都说七八岁的小孩儿狗也嫌,但是李雨水整体来说是个很省心的小学生,就是学业让人操心。
在开始逃课早退之前,李雾山曾经也是以中考名列前茅的成绩被一中免学费录加奖学金录取的。因此他始终不明白,这个同一个爹生的弟弟怎么在学习上能这么不开窍。小学生的题真的很难吗?每次翻开李雨水的作业和试卷,李雾山都想不通。看着挺机灵的孩子,怎么这么简单的题来回教几遍就是学不懂。
一想到今晚大概率又要被李雨水的作业气得七窍生烟,李雾山提前为自己叹了一口气。
他打开手机,刷了辆共享单车回家。一中是不让带手机的,但老田知道他的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骑到家附近的巷子口,远远地就听见男人大声喊叫的声音。李雾山皱了皱眉头,往自己家的单元楼走。
走到楼下,声音更清楚了。他擡头看,六楼自己家亮着灯,声音正式从自家敞开的窗户口传来。李雾山眉头紧锁,把车停在楼下快步往楼上走。
果然,从狭窄的楼道上去,李雨水细软的声音伴随着屋内橘黄色的光线从敞开的门中传来。
“我说了,他今晚要打工,不会回家的!”
一个中年男声说:“他总不会永远不回这个家,今儿我们就在这等着。”
李雾山眉头皱得更紧了,两步走进了门。
门内小学生李雨水抱着他的书包坐在客厅餐桌的椅子上,仰着头跟两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对峙。看到李雾山走进来,他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抱着书包敏捷地钻到李雾山的身后,指着家里的两个陌生人大声告状:“他们进我们家要钱!”
李雾山手伸到背后摸他的脑袋:“他们怎么进来的?”
李雨水头抵着他的腰不答话。
李雾山便问面前的两个男人:“你们怎么进来的?”
“你弟弟开门让我进来的,”其中一个男人说,“从楼上看到我们来,背着包要跑,给我们堵在家门口,就老实开门了。”
李雾山把头垂得像个小鸡仔的李雨水从背后提溜出来,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门:“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开门,你待在房间里当听不到就行了,跑什么?”
李雾山委屈地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两颊鼓鼓地说:“我害怕。”
“没出息的,偷吃蛋糕你怎么不知道害怕。”李雾山恨铁不成钢。
“行了大侄子,”刚刚开口说话的中年男人说,“我也不想为难你们两兄弟,这个月的欠款可是拖延了好几天了,该给了吧。”
李雾山面无表情地看向两人:“我给你发过消息了,推迟一周还。”
“已经五天了,没有这种惯例的。”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男人插话道。他比同伴要更高大壮实一些,跟李雾山差不多高,声音有些嘶哑。
李雾山看了眼还在装鹌鹑的李雨水,擡头说:“你等一下。”说完走进李雨水的房间,关上门,过了一会儿,拿出一叠钱走了出来。
他把钱递给高壮的男人,男人伸手要接,李雾山却又收回了手。
“以后别来我家,李雨水也没钱给你们,”李雾山说,“要钱来找我,我不会跑。”
高壮男人接过李雾山递过来的钱,手指快速地点了一下数,跟同伴对了一下眼色,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温和起来。他伸手拍李雾山的肩,笑说:“行,大侄子靠谱!叔不打扰了。”
两人迅速地离开了这间狭小破败的房子,李雾山在他们身后重重地关上了门。回头一看李雨水还在桌子旁站着,脑袋就像低垂的丝瓜一样挂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掉到土里。
李雾山取下包,随手扔到桌子上,走过去又敲了一下李雨水的脑门儿:“别抱着书包了,检查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