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域,是你吗?”老夫人嗓音沙哑地问。
“是我,奶奶,”湛司域温柔地握起老夫人的手,“我来看您了。”
老夫人挣扎着要坐起来,湛司域赶紧扶起她,并用枕头垫在她的身后。
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过,小时候奶奶照顾他的情景。
大概很不适应这个恨了她那么多年的孙子,突然对她这般好,老夫人有些局促,她擡手摁亮了床头的壁灯。
灯光之下,湛司域戴着面具,却没有轮椅。
“你的轮椅呢?”老夫人问。
“奶奶,我不需要轮椅,双腿当年在H国治好了。”
说着,湛司域摘掉了面具,“不便治好了腿,脸也没毁容,我活得好好的。”
老夫人突然激动不已。
她一瞬不瞬地审视着湛司域的脸,“这是真的吗,我的司域没有残废,也没有毁容,一直好好地活着?”
“是真的,奶奶,我一直活得很好,对不起,这些年伪装残废,让您难过了。”
“司域!”
老夫人一把将湛司域拥进怀里,低低地哭泣起来,她不敢大声哭,怕惊动了别人。
湛司域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安慰她。
哭过之后,老夫人又推开湛司域,仔仔细细地端详他。
“你真的是我的司域吗?”
“是我,奶奶。”
湛司域从怀里掏出一只泛旧的福袋,展示给老夫人看。
“小的时候您总喜欢为我求来各种福袋,我都好好保存着呢,是您的这些福袋,保佑我平安活了下来。”
老夫人终于确信,眼前的人是她一直牵挂的孙子,再次喜极而泣。
她反反复复地抚摸湛司域的脸,怎么看都看不够。
许久之后,她喃喃自语道,“你长得很像你的母亲。”
湛司域倏尔一僵。
其实他的身上只有一点点父亲湛明程的影子,但完全不像母亲栗静恩,奶奶却说他很像母亲。
不过他也没有深究,奶奶是个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人,说话糊涂也是很可能的。
老夫人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你父亲不该爱你母亲,他不听我的话,害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着说着,老夫人又哭泣起来。
湛司域微微蹙眉,他听不懂老夫人的话。
他的母亲栗静恩,自嫁入湛家,一直安分守己乖巧懂事,不明白老夫人为何要这样评价。
倘若不是念在老夫人即将离世,湛司域定是要分辨的,但此刻他沉默着。
老夫人再次抹掉眼泪,又笑着仰起脸,“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好在我的司域好好地活着,我死也瞑目了。”
她紧紧地握着湛司域的手,心酸道,“这些年奶奶冷落你,是不是特别恨奶奶?”
“不恨,奶奶为我做的一切,我都明白。”
老夫人身体乏得厉害,说话的力气都越来越小。
“司域,扶奶奶躺下。”
湛司域即刻扶着老夫人躺好。
老夫人疲惫地闭上眼睛,“司域,”她一声声呼唤他的名字,声线越来越虚弱。
她说,“栗静恩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可千万别听她蛊惑,奶奶只想要你好好生活,你千万不要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