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时，他侧躺在她身旁，睡着了。

额前的碎发懒洋洋遮住眼睛，半张脸埋进了被子里，下巴上还残留着几个被她咬出来的牙印。午后阳光正盛，细碎的光斑在眼睫、眉梢跳动，他整个人看起来温柔极了。

顾晚舟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亲上了他的脸。

她看向圆桌的饭菜，都是她爱吃的。

自己大概是喜欢他的吧。毕竟，和喜欢的人做/爱才会有幸福满足的感觉。

顾晚舟揉了揉滚烫的脸颊，又瞟了一眼沉睡的某人。

这几次他都很温和，事后不会产生太多不适感，现下衣服换了身体也被清洗过，她忍不住低头再亲了他一下。

正准备下床看看饭菜有没有彻底冷掉，一条长腿横过来，将她狼狈摁回床上。

柔情蜜意消失了。

“你干嘛？！”

幽怨不满的视线在她脸上打转，顾晚舟心虚地清咳两声:“怎么了？一直瞪我……”

李念沉眨眨眼，水雾朦胧的眸子恨不得长在对方身上，想起了什么，白皙的脸缓缓晕开一层绯色。

他轻哼一声，转过身去什么也不说。

顾晚舟脑海里蹦出“闹脾气”三个字，莫名觉得有点好笑，凑过去搭着他的肩膀明知故问:“心情不好吗？”

还是不吭声。

“是不是今天不够舒服？”她压低嗓音，佯装有点内疚的模样。

他果然上当了，立马转过来把她捞进怀里，蹭着她的发顶无奈叹息:“晚舟胡说什么呢？”

顾晚舟扳过来他的脖子，问:“为什么把我锁在房间里？”

“这样不好吗？”他的眼神晶亮而兴奋，“我们能每时每刻待在一起，饿了的话我就去做饭送上来喂你。”

“无聊的话可以看电影、玩游戏……或者做一整天。”

“我的身体很好。”

……

顾晚舟沉默了。暂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你刚才在生气？”

“没有……我去把饭拿过来。”

见他局促起身，顾晚舟故意拖住他，玩心大起:“生什么气呢？”

他有些时候很直白，有些时候很害羞，比如现在，无论她怎么威逼利诱，就是不肯说。

“我下午去素纱区。”李念沉吮弄了一会她的耳垂，接着说，“粥粥和我一起吧。”

“现在还没有习惯，一直待在卧室容易心情抑郁。”

顾晚舟:……

吃完午饭两人出发前往瓦妮达的诊疗室，据他说是要拿药，顾晚舟问了几次被他含含糊糊搪塞过去。

“你脖子上怎么回事？”

“啊，什么？”

瓦妮达偏过头细看，随后心领神会地笑笑:“怪不得你们夫妻俩今天一起过来的。”

顾晚舟的心思没放在她的话上，转而看向紧闭的更衣室，皱紧眉问道:“他一直都需要吃药吗？”

说起这件事，瓦妮达长吁一口气:“前两年断过一次，但复发的很快。”

“到底是什么病？”

“精神类疾病。”

顾晚舟心脏“咯噔”一下。

瓦妮达将水杯递给过去，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大多数时候没有什么异常，只是病发时会出现认知障碍，分不清自己是谁。”

“分不清？”

“对。”瓦妮达本打算让她自己去问Lee，但既然两人已经这么亲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有时候会把自己看成是他的妈妈。”

“在军校的时候病发过一次，后来Lee就主动退学了。”

“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些。”顾晚舟的目光一直凝聚在门上，看久了眼眶竟有些发酸。

“Lee你还不了解么，会主动提起自己才奇怪。”瓦妮达想让她去沙发上坐会，安慰道，“不用担心，现在基本不会出现那种情况，就算发病也只是会头疼或者精神恍惚，打一针抑制剂就没多大事。”

她想到了在沁园的那次，可能因为病发了他才会躲进书房偷偷注射药剂？

“你坐会吧，我去帮他做个脑部CT检查。”

“嗯。”顾晚舟有些乱，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自己呢？明明早点说能避免很多误会。

转念一想，她总不能强求一个病人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吧……

胡思乱想了一阵，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好几下，顾晚舟盯着发信人的名字缄默良久。

早该把一切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