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小事,没关系的。”
贝芙虽然听不懂中文,但结合语气和情境能猜出大概的意思,不满哼了声:“洗个菜而已,你们两个也要扭扭捏捏的吗?”
“好了。”瓦妮达知道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等会我帮你烤肉。”
“你就是不想我说她而已。”贝芙用手背揩掉溅湿眼角的河水,余光掠过蹲在最左边的身影,语气郁闷,“她看起来跟个蚂蚁一样能轻松捏死,在军校的时候你不是也讨厌弱者吗?”
“完全不明白Lee为什么会看上她。”
顾晚舟听不懂太长的句子,但隐隐约约感觉到她们正在谈论自己,低头认真洗菜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瓦妮达觉得她说得太冲了点,于是劝道:“我,包括Lee,早就离开克兰很多年了,强弱对现在的我而言是当时环境驱使下做出的趋利避害选择。”
“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不会因为她看上去纤弱而持有偏见。”
贝芙沉默不语,微卷的长发遮住了她的侧脸,瓦妮达看不见她的表情,转换语气调侃了句:“普林不也总是吊儿郎当的,你也没有——”
“别提这家伙,如果我是切拉老爷子,宁愿在七十岁的高龄再生一个继承人,也不会安心把家里的产业交给他。”
顾晚舟正踩着河里的一块石子,努力伸手去够卷入河边的一捆香茅,听见身旁的大笑声,好奇看了一眼。
分心瞬间,湍急的河水涌上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她一时没站住,被撞的挪了半步,脚下的青苔湿润滑腻,她摇摇晃晃栽向水面。
“噗通”一声,等瓦妮达反应过来,只看见随着河流涌动忽上忽下的脑袋。
“晚舟——!”
尖叫声惊动了灌木丛里的一群飞鸟,“簌簌”飞向河流另一边。贝芙扔掉手里的蔬菜,快速跳入水中。
傍晚的河水褪去温度,冰凉刺骨,慢慢钻进鼻腔和耳朵,顾晚舟不会游泳,被呛得直咳嗽。和荭村那次不同,她的脚根本挨不到地面,顺着河水浮浮沉沉,被冲到水面之下的好几次几乎窒息。
远远地,她看见有人正朝自己游过来,出于求生本能努力朝对方那边移动。
“你不要乱动!”贝芙担心她没了力气会直接沉下去,慌忙大喊。
“Lee,晚舟和贝芙……”瓦妮达吓得脸色惨白,对上男人阴测测的神情时更加慌张失措。
回头,看到岸边赶过来的人,贝芙松了一口气,她和瓦妮达水性都算不上好,更别说这种不熟悉的水域,只是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有一定的自信才敢下水。
“你先回去。”
“Lee,我——”
李念沉没时间听她说完,赶紧游过去救人。
被河水带到未知的区域,顾晚舟的整个脑袋快速没入水底,水很深,她感受到自己正在一直往下沉,完全碰不到底。
四周突然寂静了,意识像飘渺的雾,一点点、一点点地消逝。
下一秒,她被人拎了起来,昏昏沉沉中有人贴着她的唇为自己渡气,湿热的气息里掺杂着熟悉的、甜丝丝的味道,她睁不开眼睛,但好像知道是谁了……
李念沉搂着半昏过去的人上岸。
“她没事吧?”山顶的气温已经降到了十来度,贝芙从水里上来冷得打颤,有普林送过来的毛毯才好一点。
“应该只是没力气……”瓦妮达仔细检查确认没有大碍,便说,“先带她把湿衣服换下去,别着凉了。”
李念沉的发丝还在不停往下滴水,路过贝芙身边顿了顿,主动张口道谢。
“Lee……”贝芙望着他离去的高大身影发愣。
回帐篷后,李念沉脱掉她被河水浸湿的衣裤,将人裹进被子里,顺道换下自己的湿衣服,擦干身体后和她一起躺进睡袋。
怀里的人浑身冰冷,哆哆嗦嗦黏着他的身体取暖。
大约过了半小时,顾晚舟才醒过来。鼻腔、眼睛和喉咙干涩而疼痛,她想和喝水,嘴刚张开就发出了鸭子一样沙哑的“嘎嘎”音。
李念沉看出了她的意思,将备好的温水送到她嘴边,轻声训道:“上次落水过一次,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以后不能让粥粥靠近河边了。”
顾晚舟头晕脑胀,反驳不了他的话,安安静静喝了半杯水润嗓子,视野里闪过结实的肌肉,她不好意思地挪开脑袋,“干嘛不穿衣服?”
李念沉凑过去亲她的眼睛,莫名觉得现在的她像个脆弱易碎的小茶杯,于是故意揶揄:“粥粥不也没穿。”
顾晚舟迷迷糊糊低头瞥了眼自己,果真光溜溜的!
“没带够衣服。”李念沉照例将她圈在胸前,解释道,“先别动,等身体温度回复,不然会感冒。”
顾晚舟想起在荭村那次落水后她当晚就高烧不退,也可能是意识还不清醒,竟听了他的话,不着寸缕贴在一起。
恍惚中,她看到对方腰间的墨色刺青。
很久之前就看过,是什么呢……
她情不自禁擡手抚了抚。
“嗯……”
男人溢出一声情难自抑的低沉呻/吟。
顾晚舟擡起眼,撞进他美丽而潮湿的眸子里。
他真的好色/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