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舟对我的态度都变了呢。”
眼见话题又扯了回去,顾晚舟不得已再次重复之前的话:“我们没有说什么,他有事先走了。”
“那晚舟为什么还要留着这个镯子?”他放下吹风机,执拗地紧盯着她,“还有沁园里的那些照片,你为什么都要留着……”
顾晚舟哑口无言,逃避似的起身下楼,经过他面前,被忍耐已久的男人一把扯了回去。
“你弄疼我了!”她挥动手臂试图摆脱他的控制,一个脱力,手肘撞到桌上的花瓶。
“砰”的一声,瓷瓶四分五裂。李念沉松开她,一声不吭弯腰去拾地上的碎片。
“别捡了。”会割破手。后半句话卡在嗓子眼,她半晌说不出口。
李念沉攥紧手里的碎瓷片,尖锐的角嵌进肉里,没过多久便“滴答滴答”淌下猩红色的血液,他垂眸看着满地狼籍,一字一顿问道:“你要出轨了,对吗?”
顾晚舟气笑了,“你非要用这种方式谈事情吗?”
他扭过头,继续一片片捡起来,塞进手里,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都是李鹤鸣的错,他勾引了你……”
“勾引弟媳,这种肮脏的东西早该死在孟瓦斯,是我太心慈手软……”
像在念紧箍咒,咒骂的话越来越密集,眼看他的手心就快要戳满碎花瓶,顾晚舟看得触目惊心,忙不叠上前制止:“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这声大吼将李念沉从迷茫里唤醒,他一擡头,看向她正关切地望向自己,立刻大喜过望地站起来,“不要紧的,只是这一次出轨而已,我会原谅你的。”
“不是晚舟的错……”他甩掉手里的碎片,有几块以一种刁钻的角度卡进血肉,顾晚舟惊悚地看着他跟没事人一样拔出来,甚至,他还在笑,发自肺腑的、真挚的欣喜。
“我们重新开始吧。”李念沉忘了那一手的血,认真捧起她的脸,“先把这些东西都扔了,我已经原谅晚舟了。”
温热的血液糊在她的脸颊,浓郁的血腥味让顾晚舟空空如也的胃部翻江倒海,她竭力克制干呕的冲动,眨眼的功夫,就瞧见他正在摘自己左手上的手镯。
原本透明的手镯变得鲜红艳丽,血液减少了摩擦之间的阻力,他几乎不费任何力气就要取走。
惊惧交加之下,顾晚舟使劲推开他躲进浴室,“哐”一声将门反锁。
镜子里,她的脸、肩膀和手臂上全是他的血,像刚从车祸现场挖出来一样。
稍微平复心绪后,害怕他还会做出一些伤害身体的过激举动,顾晚舟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回去找他。
卧室空无一人。
花瓶碎片不见了,地毯上只剩下一滩未干的血渍。
晚饭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出现。顾晚舟对别墅还不熟悉,只好找来查娜询问。
“先生……是不是出门了?”血腥味一直萦绕在鼻尖,晚餐她没有吃两口,说出来的话显得有气无力。
查娜回想了一下,笃定道:“没有看见先生出门。”
似乎也没有看见他下楼。
在沁园这个男人就有藏起来的前科,顾晚舟猜测他会和之前一样在睡觉前回来,然而直到大半夜她都没有等到他回来,最后,她实在熬不住,睡了过去。
雨势在后半夜转大,仿佛天空被撕开了一道缺口。
李念沉背靠暗室门,像一匹落败的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等到外面安静下来,窥伺的视线从门缝往床上挪——
她睡着了。
血液干涸后结成快,行动起来有些不便,他取下墙壁上悬挂的链铐,推开门,朝熟睡中的女孩走过去。
顾晚舟睡得极不安稳,也许是血腥画面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她在梦里重复了一遍傍晚的经历,在他即将抚摸自己的脸颊那刻,她猛地睁眼——
正对上枯井一样失去焦点的眸子。
顾晚舟吓得心脏抽掉一拍。
“李念……”她的嗓子有点干,下意识想伸手拿水杯。
手臂一动,金属的清脆碰撞音回荡在卧室顶空。顾晚舟慢半拍低头。
手镯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半根手指宽的手铐,一边铐住了她的手腕,一边则是他的。
顾晚舟懵懵地擡起手臂,一时间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这样你就不会再犯错了。”背后倏忽炸开一道声音,她的血液瞬间凝固,僵硬地扭动脖子,一点点回过头。
李念沉俊朗的脸上挂着一个无比明媚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缓缓升起的朝阳,美丽而耀眼。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他跟着擡高被链铐锁住的那只手腕。
顾晚舟大脑一片空白,短暂地失语了。
李念沉看出了她的害怕,正想安慰这没有什么,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更好地保护她而已,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却突兀地震动起来。
顾晚舟回过神,急忙伸手去拿,却被对方先一步抢走。
他看了眼屏幕上的陌生号码,大概猜到了是谁,冷嗤一声:“大晚上的给弟媳打电话,真是过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