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高大的男人下车,径直走向乍辛得的最大贫民窟。
一排排简陋的板房和棚户矗立在水中,由于随意排放,河水呈现出一种浓稠的绿色,水面漂浮着一圈油污和生了青苔的塑料袋,一只灰色的巨蜥在水里惬意地游来游去。
“这间房。”阿旭走到一间铁皮围屋,积了厚厚铁锈的锁只是个摆设,轻轻一推,木板门从里打开。
李念沉阔步进入,房内十分逼仄,只放进一张用来休息的桌子,桌子旁摆着两张木凳,他走近,仔细扫了扫,在桌角发现几滴红色的血迹。
“这间房是附近居民废弃的仓库,他们应该只在这里暂时落脚,处理完伤口后就离开了。”
“他受伤了?”
这点阿旭其实不太能确定,但回想到当天黑压压追过去的人,想活命受点伤也不奇怪。
木桌褶皱里的红色是血没错,李念沉略带遗憾地补充道:“看起来不是很严重。”
“好的,回去后我逐一调查清楚。”阿旭合上门,继续说下去,“关于那批追杀的人,大概率是李鹤鸣两个叔叔派出的人手,但目前还没有具体证据指向是其中的哪一位。”
李念沉走到小窗前,看了眼河流对面的摩天大楼,对这个结果不算意外。合法继承人死了,即便他们没有机会,自己的子女总会列入考虑范围里。他擡起眸,目光在这间狭小的房间绕了一圈,顺嘴一提:“查的时候,也留意留意李淮青。”
阿旭右眼皮跳了跳,下意识回道:“应该不会吧,李鹤鸣毕竟是他的儿子。”
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作为助理,他本不该问太多,执行吩咐即可,还好自家老板没有表现出不悦。
“谁知道呢,查一查吧。”李念沉淡然一笑。
出棚户区的时候,巷口站着的两排小孩虎视眈眈盯着他们,一双大眼睛滴溜滴溜地转,像黑暗里的两团鬼火。
如果不是两个正值青年的男人,衣着光鲜亮丽来到这里,大概率会被抢。
二人回到车上,途经上次的夜市,李念沉问了一句:“夫人遗落的手机找到了吗?”
阿旭点头:“已经找到了,掉在几簇野草中间,因此没被路过的人发现捡走。”
“现在应该消完毒了,回家后我把它还给晚舟小姐。”
“先给我吧。”李念沉打断他。
“好的。”
*
顾晚舟在家无所事事,某个男人出门了,加上天气炎热,她一直躲在楼上卧室,以至于趴在玻璃圆桌上吭哧睡着。
半梦半醒间,听到汽车鸣笛的声音,她揉揉眼睛往窗外望过去——
热烈展开的绿树富含热带地区独有的生命力,有几只乌鸦,也可能是麻雀,在树梢短暂停留后飞走。
自从到了圭勐,他常穿各类颜色的花衬衫,整个人看起来去慵懒而贵气,和异国火热的夏季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他正在和阿旭说话,衬衫最上方的三颗纽扣随意散开,两条腿笔直又修长。
顾晚舟趿着拖鞋小跑下楼。
李念沉话交待到一半,听见一声刻意的轻咳,回头,她正娉娉婷婷站在门口盯着自己。
大约是刚睡醒,脸颊两侧的红晕还未散去,被阳光刺激得微微眯起眼睛。
“你先回去。”
“是。”
顾晚舟见四周没什么人,才“咻”地朝他扑过去,在他面前稳稳站定,“你回来了。”
“嗯,给粥粥带了好吃的。”李念沉提起手里的沙冰,“山竹冰。”
室外太晒,两人一起回卧室。
沙冰用料充足,冰凉细腻,每一口都是浓郁的山竹甜味。
“晚舟的手机,找回来了。”
顾晚舟眼神一亮,虽然买了新的手机,但她还没怎么用习惯,“谢谢,你出去忙工作了吗?”
李念沉拨过吸管,就着她用过的地方吸了一口沙冰,翘起嘴角:“也算是吧。”
“这个很甜呢。”
顾晚舟有点不好意思,眼睫低垂,想起来上次说过的事情,于是问道:“是不是还是没有鹤鸣的消息?”
冰饮甜腻的味道尚存,李念沉沮丧地回答:“是呢,也许他不在圭勐,我已经派人去附近的城市再找找了。”
顾晚舟本也没抱有立刻能找到他的想法,将他的方帕递过去,“辛苦了。”
“没事的,这都是作为晚舟丈夫的我应该做的。”
他接过方帕,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原来的手机拿去充电,等晚上睡觉的时候顾晚舟才想起来,于是开机解锁。
屏幕上缓慢转着圈,半分钟后,突兀跳出一条未读短信。
已经很少有人用短信的方式来联络,她好奇点开。
[素纱湄南大厦,下周一]
署名为“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