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只去一会，陈然等了近二十分钟才重新看见她的身影。

以及，另外一个同行的高挑男人。

他大大方方朝对方伸出手，“你好，我是顾晚舟的同学。”

一道轻飘飘的视线扫过，他的左手就这样停在半空近半分钟。

顾晚舟尴尬地笑了两声，站出来打圆场:“你怎么突然这么客气。”

陈然没心没肺惯了，并不介意这些，爽朗一笑:“不是你的亲戚吗，对长辈当然得有礼貌点。”

李念沉皱了皱眉毛，不咸不淡发话:“现在要去哪里？”

“不劳烦您，我们两个消消食就回去了。”陈然颇为得意向女孩使眼色，意为“我帮你解决掉这个大麻烦”。

顾晚舟:……

“我会和晚舟一起回家的，你还有其他的事情吗？”李念沉偏过头，顺手把那袋打包的菜也接了过去。

陈然懵了，看了眼空落落的手掌，语气有点冲:“你这是什么意思？”

眼看火药味越来越重，顾晚舟出面掐灭他们的对话:“他没什么意思，就是我们家有点事情要处理，得先回去了。”

“剩下的学校再说。”

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哪有什么好聊的！

她拉上某个人快步离开。

转进下一个路口，李念沉停下，居高临下审视她。

“怎么了？”顾晚舟疑惑仰头。

“我不是你的亲戚。”他抿着唇，擡手扯松领带，“明明我和晚舟已经结婚了。”

“我觉得这种事情没有必要广而告之啦……”整个学校恐怕都找不到几个已经结婚了的学生吧？！

李念沉静静注视她的眼睛，片刻后，慢慢吐出两个字——

“骗子。”

霓虹升起，不断变幻的色彩鲜活而躁动，路过的汽车鸣笛音无比刺耳，顾晚舟下意识想捂住耳朵。

他说的没错。

她想解释，却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李念沉半眯着眼睛，望向两人身后——

一座高耸入云、金碧辉煌的顶奢酒店。

“暂时不想回家呢。”

倚窗俯瞰，车水马龙形成一道道光轨，在城市的每个角落穿梭。

这间套房视野极佳，可顾晚舟无暇欣赏夜景，眼睛偷偷瞄了他好几次。

笔记本是阿旭临时送过来的，从进套房开始，他就在处理工作，晚饭也没有吃，对着电脑没停下来过。

不用猜也知道是在闹脾气。

顾晚舟主动过一次，但他兴致不高，回答也是蔫蔫的。

她放下水杯，跟着躺到床上。

反正无法入睡，她索性翻身面朝他的方向，看能不能找到些切入话题。

许是在国外生活的原因，他回复信息和邮件多数时候用的都是英文，偶尔是俄文。

“你学过俄文？”这次不是故意找话题，她是真的好奇。

“嗯，一点点。”李念沉看她一眼。

“你还挺谦虚的。”她都看到了，每句话回复得都很流畅，虽然不懂意思，但怎么也不止一点的水平吧。

“嗯。”他继续低头打字。

不出所料，没到两分钟李念沉就听见一声细不可闻的道歉。

陌生的环境容易让人紧张、无措和失控，她会比平时想得更多，更深入。

李念沉将笔记本电脑放在一边，问:“晚舟在说什么？”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只是担心会产生误会。”顾晚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认真解释了一遍。

李念沉专注地听着，眸色愈发晦暗不明。

从她的手机里他已经知道了她今天会去哪里，要干些什么，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说过了啊，一定要玩得开心。

现在粥粥应该清楚了吧，欺骗只会换来内疚，为什么不如实告诉他呢？

“没关系的。”李念沉将她的碎发轻柔挽至耳后，“我当然会原谅晚舟。”

顾晚舟有些不好意思，往被子里躲进去了一点，“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李念沉把笔记本屏幕转向她这边，温声回答:“晚上会有点忙，但我的确也有一点点不开心呢。”

“抱歉。”她瓮声瓮气回应，“你渴吗？或者要不要点晚餐？”

“这些都不用。”李念沉拦下她，掌心握住的手腕纤细、脆弱，仿佛一捏就会碎。

他想了想，漂亮的柳叶眸里闪烁起星星点点的光，“那……晚舟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顾晚舟跃跃欲试，没有丝毫犹豫答应下来。

李念沉解下那根绀蓝色斜纹领带，在她疑惑的目光里，缠住她的手腕绕了一圈。

另一端，同样的手法，两人的手腕被这根领带紧紧绑在一起。

顾晚舟红唇微张，僵硬地说不出话来。

李念沉打上个可爱的蝴蝶结，唇色因兴奋变得红润，他擡起手腕——

另一边，她的手腕同步举在空中。

他再次夸张地笑起来:“很完美呢。”

“永远紧密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