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秀气小夫郎(2 / 2)

“来年定是能抱上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邵氏听着这些话,心里也是乐的很,家里大儿子成了亲,她心头的大事也算是落了一半下去,“否这么客气,都是村里乡邻的,今儿劳累你们来操持了,算是我给各位添累了。”

厨房已经收拾干净了,婶娘们便各自提了些猪下水便回了。

云春丽将泔水桶倒进猪圈喂了猪后也准备带着季离回了,这时邵氏叫住了她们,手里捧着半个猪脑袋:“你和季哥儿把这猪头肉带回去罢,我特意给你们留着的。”

云春丽见到这般大的猪头,推辞道:“别了,万贯家财也不是你这般大方的,今日办了喜事儿,便不过啦还是你家留着吃罢。”

邵氏嗐了一声,硬将草绳塞到她手里:“也不是白拿的,待会儿叫你家景山把借你家的桌子凳子搬回去,我家可没有人手再给你送还回去了。”

云春丽满脸无奈只好收下了猪头肉,转身对季离笑道:“季哥儿,我和你大伯娘再说些话,你去寻寻景山叫他把桌凳送回去。”

季离点了点头,取了腰间的围裙便出去找陆景山去了。

陆景山这时候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季离忧着他喝了酒,想着别是天黑栽哪儿去了吧,于是在院儿里低喊了起来:“景山哥景山哥”

喊了一圈,终于在陆家的后院儿里见到了陆景山,他正收拾着高矮不一的桌凳,提着凳子腿往板车上放。

季离刚想走过去,就看见了他旁边还站着个人,比陆景山矮了一大头,身材也不如他魁梧高大,仔细一看原来是来帮忙杀猪的李屠户。

李屠户酒席上喝的有些多了,走路晃晃歪歪,他傍着陆景山的肩膀热络道:“景山,你是个好汉子,老叔我看在眼里。”

陆景山扶了扶他,怕他踩空了摔倒菜园子里去:“李叔,你慢点。”

李屠户吐着浓烈的酒气笑道:“如今你是个有本事的,方圆十里也只出了你一个木匠,你踏实能干,有担当又孝顺顾家,老叔我心里对你实打实的满意,我想找你商量个事儿。”

陆景山点头,“李叔,你有事只管说就是,小辈定是听的。”

李屠户又打了个洪亮的酒嗝,醉的满脸通红,满意的拍着他的肩膀:“好好好,有你这句话,老叔就放心了,那我就直说啦。”

“你与我都是秀水村的手艺人,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老叔我啊,家里还有个姑娘没说人家,长的虽不是貌若天仙,但也是秀丽端庄,特别是料理起家务和地里的活儿,那是一把能手,说她是贤惠持家,那是一点都没说假,你看,我将我女儿说给你如何”

陆景山脸沉了沉,还没有来得及说话。

前面季离听到李屠户的话后,心里猛然一落,手里端着的碗也直接摔在了地上,陶器在地上溅落的声音惊醒了他,也使前面的陆景山和李屠户都转过头来看他。

季离仓皇的看了看地上摔碎的碗,又擡头看了看陆景山,手足无措,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对不起,我,我....”

他磕磕绊绊实在说不下去了,转身逃也似的跑了。

陆景山喝下去的酒瞬间就醒了一半,他心里一咯噔,就要去追季离。

李屠户依依不饶的拉着他的胳膊,还在一个劲儿的问:“景山,你看什么日子合适,我把八字拿去合一合,咱们成热打铁。”

陆景山心急的不行,连忙去推开他,“叔,你可别说了,我这马上就要娶亲了,这怕是再耽搁,都让你搅黄了!”说完,他猛的推开李屠户,拔腿就朝季离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李屠户跌坐在地上,伸手敲了敲脑袋:“景山说亲了怎地我记不得了”

季离也顾不得帮陆家收拾桌凳了,脚下生风,埋头只顾着往家里走,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村路上,夜风阵阵袭来,山里的温度降了下来,风一吹竟些许凉意,但他觉得再冷也不如自己的心冷。

他还等着陆景山来给自己提亲呢,毕竟,他心里以为他们已经是彼此有意,只剩那层窗户纸了,不曾想,没等到陆景山来给自己提亲事,竟是等到了别人要将姑娘嫁给陆景山。

越想心就越疼,吸一口冷风就刺的眼睛鼻子酸疼,季离气恼的想,他待会儿回去就要收拾东西,然后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见这个人了。

时辰稍晚,路上没有人,枝头乌鸦时不时叫一声,衬得夜晚有些渗人,季离顾不得害怕,只一个劲儿的往前走。

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愈来愈近,季离听到陆景山在后面唤他,他心里有气,偏不停下。

陆景山追了上来,一手拽住了季离的手腕,呼吸略微急促,胸口微微起伏着,着急道:“你莫要听他胡说。”

季离自嘲的笑了一声,发小性子使气道:“他胡说他哪里胡说!他是看上了你要将女儿嫁给你,姑娘多好,比小哥儿能生,又有娘家帮衬,娶她有什么不好。”

陆景山抿了抿唇,沉沉道:“她好,她哪里都好。”

季离听了他的话,气上心头,伸手锤了他胸口一拳,全然不似平日那般温柔体贴,倒像是个村里的泼妇,劈头盖脸的吼他:“呸!那你去娶她!莫要来找我!你既喜欢她,来招我做什么!还送我簪子送我发带拉我的手!还你都还你!送给李屠户的姑娘去!”

说完,他就要伸手去解头上束着的碧色发带,一个劲的想要扯下来,发丝都扯乱了。

陆景山反倒是看着他,咧嘴笑开了,胸膛传出低低的笑声,他哪里见过这么可爱的季离,浑像个耍小性子的小猫。

季离气的眼睛都红了,见他还有心情笑,气不打一处来,拉起他的胳膊,就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一口牙印在他的手臂上。

“你还笑!”咬完他转身就要走。

陆景山一把攥住了他的手,将人扯了回来,桎梏在怀里,垂眸认真的看着他。

“她哪里都好,但都比不上你好,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憨厚老实的汉子轻易不说情话,一说就让人耳根子发麻,季离被他的话震的脸红心软,瞪他道:“你什么时候会说这些唬人的话了你莫要再诓我了,我心里会多想的!”

陆景山急了,再也沉不住气,急着表明心意:“我从来没有诓你!我,我,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对我有意的,我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让你听着开心,但是我可以发誓,我会对你好的,我会努力干活,赚银子给你买好看的衣裳,让你每顿都有肉吃,地里的庄稼我也种的好,绝不会饿着你,只要你嫁给我,我一定会让你过的舒心,一点气都不用受,我和我阿娘都听你的,你来当家做主。”

他一股脑的说了一堆的话,季离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

陆景山心里直打鼓,像是农户人家养的大狗一般,只差没有摇尾巴了,忐忑的等着季离说话。

季离抿了下唇:“你怎么就如此确定我对你有意”

陆景山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那晚,你亲我,我其实没有喝醉,后面几天我都在想,那是不是我做的梦。”

季离的脸霎时红成了番茄,他羞恼的追上去捶陆景山:“你!你闭嘴!莫要再说!你再敢说我打死你!”

陆景山壮着胆子弯腰一口亲在了季离的脸颊上,憨笑道:“这下,咱们便扯平了。”

月色下,两人终于揭开了那层薄纱,互通情意。

已至立秋时节,天气渐凉,暑热渐渐消退,清晨的露水还挂在叶尖,雾气晕染的秀水村像是一副山水画,这座小村子静静的坐落在大山脚下。

炊烟已经升起,灶房的锅灶已经热了起来,季离站在灶前将鸡蛋烙饼炕的酥脆,摊出一张大而薄的煎饼来,最后盛起来,在金黄的表面刷上油泼辣子,夹上新腌的黄瓜,咬一口筋道脆爽。

又熬了一锅白米粥,里面切了细细的肉沫,同青菜丝一起在砂锅上熬的浓白粘稠,前些日泡的水芹菜也能吃了,这个时候吃正好酸爽脆嫩,配着粥喝,能喝下两大碗,细熬出来的米粥能使空了一晚上的胃得到舒适的熨帖。

鸡叫的第三遍,陆景山就起来了,他先在院儿里打了一桶井水洗了脸净了牙,下颌还沾着水珠就擦着手进厨房来了。

“搁着,我来端。”见季离要端灶上的陶锅,他连忙道。

陶锅盛着满满的白米粥,还冒着热气,季离只碰了碰便觉得手指尖灼的疼,便再也不敢碰了。

“我去拿抹布来。”季离转身去找擦灶台的抹布。

陆景山不等他,伸手直接提起陶锅的双耳,将锅直接端到了灶房的桌上,放下后,将双手摸住了耳朵。

季离哎了一声,连忙过来拉过了他的手看,“怎么就直接上手了,我刚从火上取下来的,烫的紧。”

陆景山手掌茧子厚,经年的磨砺,他的指腹早就粗糙不堪,季离认真握着他的手看了看,见没有烫伤,才放下心来。

陆景山从昨晚开始心里就高兴的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大半宿,直到天快蒙蒙亮才睡了过去,今早起来一看见季离,就忍不住发笑。

季离擡眸看见他憨笑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轻骂道:“傻不傻啊。”

陆景山回握住他的手,笑脸上笑容丝毫没有减退:“看见你我高兴。”

季离脸微微红了下,忍不住伸手拧了他的胳膊一下,男人肌肉壮硕,丝毫不感觉疼。

云春丽刚进厨房就见自家儿子和季离在里面握着手情意浓浓,谈笑间缱绻不已。

她心下明了,假意咳了咳嗓子,站在门口笑开了:“你们起的倒是都比我早咧。”

季离连忙松开陆景山的手,脸上露出羞意,尴尬道:“干娘,你早。”

云春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捂着嘴笑:“躲什么啊,我一个过来人还看不明白么。”

季离红着脸不说话,陆景山笑的咧开嘴道:“娘,我和季哥儿....”

云春丽见自家儿子这憨劲儿,嗔了他一眼,“瞧你这没出息的样,早饭不吃了啊,就干杵在这里。”

“吃。”

三个人坐在灶房的桌子上开始用起早饭,因为两个人的关系捅破了,现下两个人待在一张桌子上用饭,云春丽都能感到两个小年轻之间的眉眼传情。

见自家儿子第六次给季离夹炒鸡蛋吃,云春丽终于忍不住了,她放下碗道:“待会儿我就去找大痣媒婆来,该有的礼数还得有,提亲,合八字,纳彩,选日子咱都得按流程来,莫叫季哥儿委屈了。”

季离咬着筷子尖,感激的对云春丽道:“谢谢干娘。”

云春丽伸手握住他的手,慈爱的笑道:“还这么客气作甚,你是个好孩子,你真心待我们,我定是也会真心待你,将干字去了,以后我们便是亲上加亲,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季离听了云春丽的话心里暖意横生,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

反倒是陆景山搁下筷子,道:“亲事定下来后,我想过段时间再成亲。”

季离擡眸看他,云春丽也一脸疑惑的看他:“为何你小子不赶紧将季哥儿娶回来,作何推三阻四的!”

陆景山连忙解释道:“修建粮仓的时候我遇见了我师傅的同门师弟,他早些年去了京府,这些年才回了北仓府,得知我是我师傅的徒弟后,我便唤他一声师叔,他邀我去修建府衙筹建的楼阁佛塔,可以跟着他学东西又能得一笔工钱。”

他擡头看向季离,沉声道:“我想挣了这笔银子修建一所新屋子,到时候再娶你进门,这样不至于委屈了你,季离,你且愿意等我一等。”

季离心里甚是感动,他点了点头,低声道:“你做主便是。”

云春丽很欣慰,儿子是个有担当,且有上进心的,她哪有不放心的,笑道:“你们心里有主意,季哥儿都没有意见,那我便不说什么了。”

一家子心里都定了,一心奔着将日子过好,多挣些钱将新房子建起来,到时候来个双喜临门。

府衙修建阁楼的活开工后,陆景山又开始了天不亮就出门,晚上再披星戴月赶着山路回来。

但他浑身都是劲,想到家里的季离和阿娘,心里就说不出的奔头,他向师叔请教了很多次,新房子的图纸修修改改已经最终定型了。

就连宅基地他都有了心仪的选址,就在村东边的山脚下,背靠着山,后面有一大片开阔的田地可以做成菜园。

门前有条小溪流,汇聚成了一汪浅池,里面流的是山泉水,到时候在门口便可以浆洗衣服,洗菜挑水,比打上一口井都好使,季离和阿娘便不用再像以往那般劳累。

陆景山将新房子的图纸放在了衣裳的内衬里,干活时格外认真,亲自爬梁丈测,开卯定榫。

汉子在外面搏生计,季离在家也闲不住,地里的玉米过些日子就该收了,得趁着秋忙前赶紧买些鸭苗回来,养到冬日便可以吃肉了。

庄稼人只要到了夏末,就得忙着思量冬天的吃食,若是不早早打算起来,可是会挨饿的。

他细细想着后半年的计划,回房摸了摸瓦罐里存的私己,还有一百枚铜板,够的上买十只鸭苗。

村里王二婶子的鸭子养的很不错,是村里养鸭子的大户,听说前些日刚孵了一窝鸭苗出来,季离揣上铜板准备去王二婶子家问问。

走了一截村路,来到了王二婶子家,她家住在村子边上,靠着一个池塘,季离去的时候,王二婶子正坐在塘边缝衣裳呢。

季离说明了来意,王二婶子利落的站起身来,“行,我给你挑去,刚好孵了一窝呢。”

季离笑着道谢道:“谢谢王二婶子!”

王二婶子给他拿来了一个箩筐,里面铺了稻草,将一只只毛茸茸的小鸭苗往里放:“景山家也真是有福气,得了你这么个勤快的小哥儿,现在村里人谁不夸你,那是又会做饭又会赚钱,手脚麻利还会心疼人,哪儿去找你这等神仙哥儿。”

季离被夸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数好了铜板递过去,“婶婶,这是鸭苗钱,你数数。”

王二婶子嗐了一声,一把接住就揣兜里了,“数什么数,婶子难道还不信你么!”钱收了,她还不放人,拉着季离亲热的拉家常。

季离陪着她东绕话西绕话说了半天,心里愈发急了,天已经暗了,再过会儿怕是陆景山都要回来了,干娘也去了地里,他不想让干活的人回来看见家里还是冷锅冷灶。

季离笑了笑,抽出手来,推诿道:“婶婶,家里饭还没得做,鸡也未赶回鸡舍,耽误不得了,今日便不能再同你闲聊了,待我得了空,专程来找你说话。”

王二婶子笑呵呵道:“行的,我和你说话心里敞亮,你可得寻空来啊。”

季离点了点头,抱着箩筐走了。

到家的时候,陆景山正从外面回来,两人在门前的小道上竟撞上了,陆景山见他手里抱着箩筐,走过来问道:“这是拿的什么”

季离眼睛弯了起来,微微倾斜了下箩筐给他看:“去王二婶子家买了十只小鸭苗,趁着天还没凉起来赶紧喂着,到了入冬,便能吃上鸭蛋喝上酸萝卜老鸭汤了。”

那是他冬日里最爱的一道菜,腌透的酸菜叶子配上野椒,泡姜,和一整只鸭子炖在砂锅里,用炭火慢慢煨着,最后撒上一把红枸杞,掀开盖来,香味四溢,寒冷的冬天瞬间就融化了似的。

陆景山见季离一脸小馋猫的样子,不由笑了笑,伸手接过他怀里的箩筐替他拿着,另一只手则是牵住了季离的手。

季离一开始还脸红的很,满脸不情愿,光天白日的,要是让人看见了可怎好,挣扎了几下后慢慢也就被陆景山滚烫的手暖化了,于是红着耳朵缓缓伸展开了手指,陆景山的手顺势嵌合进来,与他十指相扣。

两人牵着手,在黄昏的余晖下缓缓向家走去,影子在地上拉的越来越长,直到变成两道细线相交在一起,远处的河流中,水面金光鳞鳞,一群白鹳振翅起飞,羽毛拍打着水面,激起水花阵阵,悠远清脆的鸣叫声盘旋在山林的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