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春丽酸溜溜的揭自家儿子的短:“忒,你这个不孝子,老娘天天起早做早饭怎不见你辛苦一下我。”
陆景山将粥喝的呼呼响,摆明了不想回答,反倒是季离笑着夹了一筷子凉拌苋菜放到云春丽的碗里。
“干娘,我心疼你,以后我替你做早饭吧。”
云春丽心口暖暖的,还是小哥儿会心疼人,顿时也笑开了:“还是我们小离心疼人。”
早饭吃完后,云春丽要去地里除草,庄稼人整天都有农活要做,嘱咐好陆景山照顾好季离后,云春丽就先拿着镰刀和簸箕出门了。
陆景山将板车拉了出来,将需要带到集市上卖的蔬菜装到了车上,又转身回房里,等出来时,手上提着一件自己的旧衣服。
“你垫上,路上陡垫的人骨头疼。”
季离接过他递来的衣服,脸微微发红,手里的衣服散发着男人身上的汗水和体味,交缠在一起却不难闻,反倒让季离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他偷偷看了眼绑车的男人,偷偷的将衣服放在鼻尖闻了一下。
等绑好车后陆景山让季离坐了上去,然后自己推起车出了门,走到半路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虽说不似中午般炎热,但也是晒的人出汗。
季离坐在板车上,一颠一颠的,有些昏沉,他擡眸看了眼后面推车的男人,只见他额头的汗已经开始往下淌,胸前的衣襟也被汗濡湿了一大块儿。
“景山哥,要不,我还是下来走路吧,天气这么热,你推着我又热又累,要是中暑了可不好了。”
陆景山脚程丝毫没有减缓,他摇摇头:“你好好坐着吧,你的腿伤未好,大夫说了要好好休息不能劳累,再说你轻着呢,不费力气,以前我边境当兵的时候要修战垒,那时候推的石头,一个能抵三个你。”
季离身体靠在板车的栏杆上,笑道:“那你可真厉害呢,景山哥,你脸上的刀疤就是打仗时候来的吗”
陆景山点了下头,将板车尽量推的平稳些,因为热气息也浑重了些,“嗯,战场上刀枪无眼,都是拼命的事儿,我只落下一个疤,不少人性命都丢在了那里,比起他们,我算幸运了。”
季离在家时连门都未出过几次,更难以想象战场上血肉横飞的残酷了,他暗暗吐了口气,似是大难逃生般胆战心惊的语气道:“阿弥陀佛,幸好你回来了。”
陆景山脚步微微一乱,板车向右偏拐了一下,他连忙扶正,觉得有些奇怪,自己胳膊不酸,腿不疼,浑身有力,怎么就没扶住车呢。
他握紧车的推把,稳了稳下盘,将板车推的更稳当,垂眼看了看车上的季离,鼻梁高挺,轮廓秀丽,即使穿着不合身的粗布衣裳,他也像是山间滴着露水的百合花一样,高洁出尘。
不仅陆景山这么觉得,旁边路过的行人都这么觉得,今日逢场,路上不少人都去吉祥镇赶集,光是高大魁梧的陆景山就足够吸引人了,他往人群里一放,比一般人高出一个头,身材也壮实一大圈,此时再加上坐在板车里的季离,路上的行人不少都被他们吸引住了视线。
“这是哪家小夫郎啊竟生的这般好看!”一个穿着绛色褂子的妇人与旁边同行的妇人说道。
另一个稍胖的妇人搭话道:“可不是,我竟没见过这般水灵的小哥儿,这十里八乡,哪家姑娘小哥我不知道,竟未曾见过!”
四五个同行的妇人中一位簪着红娟花的村妇笑话她道:“哟,还有你赵媒婆不知道的人家,这般好样貌的小哥你竟都不知晓,感情你十里八乡第一媒婆的称号是唬人的,自己编排的吧。”
几位妇人声音嘹亮,语气尖锐,在这条官道上格外喧哗,也引得推车的陆景山朝她们那边看了一眼。
这人他是知道的,是附近有名的媒婆,体型微胖,嘴唇下长着一颗黑瘤大痣,大家喜欢叫她大痣婆子,说姻缘倒是一张好嘴,促成了不少的婚事儿。
眼见她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季离身上,陆景山心里微微有些不快,他放缓脚步,伸手将斗笠拿起戴在了季离的头上。
季离的目光忽的被挡,视线只能看到脚下,他不解的仰起头,擡起被斗笠遮挡住的眼睛去看陆景山。
“景山哥,好端端给我戴帽子做甚”
陆景山加快脚步,往吉祥镇走去,太阳这么大还是该早些回去的。
“太阳大,你脸都晒红了,遮一遮罢。”
季离哦了一声,戴着斗笠将自己的头和脸都遮在了竹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