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禾:“汪警官,我和您话没说过几句,您表现得太热络了。”
她缓缓地陈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汪警官,你现在是哪种?”
汪博明被她掐着脖子,也不挣扎,他望着她的眼睛,低声说:“0112,我喜欢你,那些人不会让你活着离开,我,我想让你活着。”
江禾挑眉,眼底兴味十足,手上力道却没减轻,“就凭你?”
她不屑道:“我的命从不会交给任何人。”
她打量他的五官,对上他的真挚目光,“更何况是你这种弱小如蝼蚁,能被我随意捏死的小东西。”
“汪警官。”江禾捏着他脖子的力道收紧,心情愉悦道:“再见!”
话刚落,汪博明的身体突然扭曲,脖子像变成了钢丝从江禾手中抽离。
他的另外一手弯曲,反抓住江禾的手腕。身体变成薄薄一片,从江禾的膝盖下方脱离。
江禾的大脑袋在瞬间刺痛。
像有一根粗粗的针管扎进她的大脑。
疼痛令她愤怒地大吼一声,伸手朝后脑勺推去,汪博明的身形从她背后走出来,神情沮丧地望着她,难过道:“0112,你想杀我。”
江禾没回应,她再次朝汪博明扑去,手在即将要碰到对方的脖子时,手心中出现一块菱角分明的铁索,把汪博明的脖子划破。
鲜血狂喷,汪博明慌忙伸手捂住脖子的伤口,鲜血从他的手掌四周喷溅,他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江禾,“我,我喜欢你,你怎么能……”
他像是难过极了,比起死亡带来的痛,他更难过的是江禾伤他。
江禾看着他缓缓地倒在地上,她的脚一下一下踢在他的脸蛋上,不屑道:“狱警不会这样和犯人说话,你装得太不像了,汪警官要真瞧上我,只会让我转身脱衣服,哪有你这么多的废话。”
汪警官的脖子还在冒血,他哀伤地望着江禾:“0112,我真心喜欢你,你如果不信,可以剖开我的心,我和他们都不一样,我喜欢你,想让你好好活下去。”
“啧。”江禾蹲下手,将手里那块锐利的铁索缓缓划开汪警官的胸膛:“你会感受到疼痛吗?”
汪警官当然能感受到,他疼得牙齿打颤浑身颤抖,可这个女人,这个十恶不赦的女人,她被溅了血的脸上被愉悦充斥,没有半分怜惜或纠结。
怎么能有人如此地冷血?她的表情太过残忍恶毒。
汪警官想伸手去碰江禾的胳膊:“疼,可想到你不懂爱,你的眼里没有我,我的心更疼。”
江禾眼疾手快,将喝完粥的碗套在他手上:“脏,别碰我。”
汪警官:……一点机会也找不到!!
江禾一层层挖开他的胸膛,惊讶地挖出一颗红色的心,望着奄奄一息的汪警官,“你的心竟然是红色?监狱长说异人的骨髓是白色,我以为你们的心也是白的呢!”
她嫌弃地把这颗心扔在地上,擡脚踩在上面,碾碎。
与此同时,激光网外,巫绵后退几步后猛地吐出一口血。
他扭头,望向田晓平。
田晓平的脸色同样惨白,脸上的汗意渗渗,把衣服也湿透了,像从水里刚被打捞出来,摇摇欲坠。
爆炸头几步走过去扶住他,“你怎么样?”
“她太狠毒。”田晓平把嘴角流出的血迹缓缓擦掉,见旁边蒋少校的目光灼灼盯着爆炸头扶着他胳膊的位置,他缓缓挪开身子,和爆炸头保持距离,“明明从开门的瞬间,望向汪警官的第一眼,她就该放下防备。”
“她狠毒又绝情,毫无破绽,我找不到任何能摄取她记忆的机会。”
“或许是因为她从最一开始就发现你不是汪博明。”张悦回想江禾说的那些话,“她和汪博明的关系远没达到随意聊天的地步,从最开始,她就察觉到你是假冒的,没有接受你的任何亲近。”
田晓平:“我的人设不可能有错。”
一旁的蒋少校嗤笑出声,“这么自信还不是被挖了心扔出来。”
爆炸头捂嘴咯咯咯笑:“总好过抓奸失败被卷进被子从八楼扔下去要好。”
“禁声。”张悦擡手,示意众人安静。
她按下按钮,神情温和忧心地望着江禾,“你还好吗?”
江禾见是她,笑了笑,“樱雪,我很好,我刚杀了一个超级有意思的家伙。”
“樱雪”这两个字令张悦的太阳xue跳了好几下,她忍着强烈的不适,配合江禾的话,好奇问:“哦,为什么杀他?”
“他伪装汪警官。”
“你怎么知道他伪装汪警官?”
江禾:“狱警值夜班后会休息两天再上白班,白班上完休息两天再上夜班,今天不是汪警官的上班时间。”
众人:……
这就是她在门打开的一瞬,没有放松原因?
巫绵的这个陷阱技能又叫步步为牢,如同高楼,从地基开始慢慢垒高,把人无知无觉困在楼中。
但前提是地基得牢固。
江禾从最初就识破了“汪警官”,等于这个地基从最开始就不牢靠。
地基不稳,后面的牢自然也就做不成。
张悦倒是镇定,忧心地问江禾:“万一汪警官和别的狱警换班,你杀的真是汪警官呢?”
“杀了就杀了吧,狱警和犯人有□□交易还行,谈情说爱那不找死吗?正常狱警谁会这么干。”
正常的狱警还真不会这么干,至少正常的汪警官没有这样做过。
只因为最初的地基没打好,所以后面的汪警官“不正常行为”立刻被对方识破,破绽越来越大,导致对方越来越警惕,更加不会给田晓平半点的侵入记忆的机会。
张悦将按下红色按钮,这才扭头,望向众人。
“警惕性高逻辑性强,虽然她的精神力被抑制器压制,但她很细心,连狱警倒班时间都能注意到,对她进行精神力入侵很难做到。”张悦垂眉,思索片刻后,道:“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
爆炸头夸张捂嘴,“不会吧,对这么一个漂亮又坦诚的女孩用刑?你们确定要下手?”
蒋少校冷笑嘲讽她,“真是虚伪,她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不是无辜人员,何况这种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做。”
爆炸头把脑袋搁在张悦肩膀上告状,“姐姐,你快看他,他总是这样阴阳怪气地说我。”
张悦推开她脑袋,但也没理会蒋少校,她望向巫绵,“你怎么样?”
巫绵摇头:“我要休息两天。”
那女人太狠,也太歹毒,她把假的汪博明杀死,等于把整个牢毁掉,牢是巫绵的技能,他受创很严重。
“那就休息一天。”张悦扭头望向田晓平身后。
田晓平的身后还有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了两个人。
她对这两人道:“明天再继续。”
大家没有异议。
众人陆陆续续地离开监狱长的办公室。
但在进入走廊时,所有人停下脚步,目光古怪地为身后的蒋少校让开路。
蒋少校与张悦并排,“你能不能别对我有偏见,犯人会伪装,你经常审问犯人,不会不清楚……”
张悦停下脚步,望着前方微笑打招呼,“监狱长。”
蒋少校的神情一僵。
监狱长玩着手里的鞭子对众人道:“我准备了晚宴,大家……”
“我也不行。”张悦道:“我要整理资料。”
“我对宴会不感兴趣。”田晓平道:“我要马上休息。”
另外两人也都找借口婉拒,监狱长的笑容越来越僵,她扭头望向蒋少校:“蒋少校呢,也有事?”
蒋少校点头:“抱歉,我需要和小悦一起整理资料。”
“看来你们都看不起A62星。”监狱长微笑,“是我过于天真,那就不打扰大家了。”
她扭头进入电梯,在踏进电梯的瞬间,手里的长鞭手柄被她捏的碎裂。
长鞭落地,她的嘴角也缓缓地流出血迹。
电梯在八层停下,电梯门缓缓打开,肖森面无表情站在电梯外。
他目不斜视,对电梯里的监狱长视若无物,径直走进电梯。
监狱长擦掉嘴角血迹,问他:“你看出来了?”
肖森:“监狱长是不是想问那些人能不能看得出来?”
监狱长的唇顿时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如果是以前的级别,她哪怕是在一颗垃圾星上当监狱长,依旧也有高高在上的资本,可她现在的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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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再次变成黑漆漆一片,江禾慢腾腾地站起身,把椅子拿起,朝前方扔去。
椅子撞上激光网的瞬间,激光网闪烁红光,把椅子切割成无数块后,又把这些碎块弹了回来。
激光网在不被“惊扰”后,重新和黑暗融为一体。
江禾坐在地上,把碎裂的椅子残骸一块一块扔向激光网。
激光网不停亮起闪烁。
张悦的腕脑发出警报,她点开看了看,困惑问:“0112为什么要做这么无聊的事?”
蒋少校:“因为她无聊,黑暗里找点事做不容易精神崩溃。”
大家都很认同这话,毕竟江禾这种老奸巨猾的犯人,她太懂怎么能熬过漫长绝望的“黑暗”。
警报声音连续不间断地在响。
最开始张悦还会一直盯着腕脑查看,后来隔段时间查看一次。
五个人没有回房,就在监狱长办公室旁边的房间里查看今天审讯犯人的记录,以及对方在训练营里的经历。
这些资料他们已经看了好几遍,蒋少校翻了几页后把资料扔桌子上,“一个犯人的日常有什么好看的。”
张悦不理会腕脑上传来的警报声,盯着资料头也不擡道:“你想去监狱长的宴会就去,没人会阻拦你。”
“一颗垃圾星上的宴会有什么意思。”蒋少校坐回原位,重新拿起资料,“你不要乱说话。”
其他人都很识趣地保持了沉默。
片刻后,田晓平突然擡头对张悦道:“0112的室友是刘保娃。”
刘保娃这三个字不陌生,因为这是张悦审讯记录里最恶心的一个犯人。
当初她差点失控把人弄死,是田晓平及时拦住了她。
张悦闻言惊讶,接过资料,“竟然是他,0112和他一起进的训练营,被安排在了一间牢房里,同住这么久,她怎么还能安然无恙?”
“抑制器会不断损伤人的精神力。”田晓平道:“理论来讲,她虽然比刘保娃的实力强,但因为她戴了三个抑制器,不停被摧残精神,两人针锋相对,在抑制器被抑制的情况下,她要比刘保娃弱。”
张悦接口:“她还能完好,这很不正常。”
“她现在好好的。”蒋少校打断两人你来我往,“说明理论不成立。”
田晓平和张悦同时沉默。
蒋少校问田晓平:“你们审讯刘保娃有什么用,你的能力甚至没法突破她的警惕,再审不也是白费功夫?”
田晓平平静回:“蒋少校说的对。”
蒋少校:……
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再多说倒显得自己不咋样。
他扭头去看张悦,张悦专心查看资料,根本不理他。
这些人,就是在明着排挤他。
蒋少校的脸色阴沉,猛地扭头朝外走去,把门摔得震天响。
田晓平望向张悦,“你要不要去追追他?”
张悦:“他去找他的樱雪,我追出去丢人现眼?”
“或许有误会。”田晓平对她道:“不管怎么样,我建议你和他说清楚。”
“没有任何误会。”张悦对自己的能力再清楚不过了,也正是如此,她面上露出了几分犹豫之色。
蒋少校每次对她甜言蜜语完全是发自真心,可他对樱雪有感情也是真的。
一个人怎么能把感情分成两份同时进行。
“去吧。”田晓平道:“很多误会都是需要点耐心解释。”
张悦点点头,“那我出去看看,马上回来。”
蒋少校面无表情地站在电梯旁,看着电梯从一层缓缓上升。
电梯在九楼停下,电梯门打了开,但他没有进电梯。而是转身,大步朝走廊的右侧尽头走去。
整个九楼都是监狱长的地盘,不仅有单独的运动房,家庭影院,重力场,还有泳池……
走廊尽头最后一间房子里亮着灯光。
门虚掩着,蒋少校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里面是巨大的泳池。
监狱长穿着泳衣在水里游来游去,曲线优美如一条漂亮的美人鱼。
她游了几圈后钻出水面,长发甩在身后,背对蒋少校走上梯子,躺在躺椅上。
面前巨大的落地窗外,虽然有星空,但属于粗糙的人造星空,星星三两颗,非常虚假。
监狱长伸手,想去拿桌子上的冰桶中的酒,却拿了个空。
“哗啦啦”地倒酒声响起,她冷声呵斥:“谁让你来的这里?滚!”
“真的要我滚吗?”
监狱长扭头,面无惊愕,“我以为是……”
随即又反应过来,“原来是蒋少校,您不是忙得很,怎么会在这里。”
蒋少校盯着面前这张出水芙蓉般的脸,她看到他后,凌厉的眉眼转变为小女人的惊喜,随即又想欲盖弥彰,可她眉梢间全是欲语还休的娇嗔。
“想你了。”蒋少校猛地揽过她肩头,“樱雪,我好想你。”
“你已经有了张悦,她比我高贵比我美丽还比我完美,你怎么可能会想我,哼我才不信。”
“我没骗你,她没你说的那么好,她很无趣,像个书呆子平板无趣,有时候又和神经病差不多,樱雪,你才是最好的,你比她好一万倍,我真的很想你很想你。”
“嘭!”
蒋少校合上的门在下一刻被踹开,爆炸头女生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缓缓撸起自己的袖子。
……
“0112跑了。”
“怎么可能?她怎么能从连蚊子也钻不出去的激光网中跑掉?”
“她把地板砸塌跑了的。”
“训练营不是重新建的吗,为什么还是这种垃圾豆腐渣工程!”
“她跑哪里去了?”
“我刚查了一遍训练营的监控,她回到自己的牢房睡了一觉,早上去食堂打饭,吃完饭领取了矿下任务,去矿下了。”
“她离开那么久,张悦那边就没察觉到吗?”
“我正在找张悦。”同伴转身问田晓平:“田哥,你看到张悦了吗?”
张悦昨晚出门去找蒋少校后就没再回来,几人都以为她和蒋少校言归于好在一起呢,但蒋少校的房间是空的,张悦的房间里也是空的,房间床铺完好,两人像是一夜未归。
田晓平的脸色奇差,“去找监狱长。”
……
灰鼠在食堂里看到江禾的腿时,一脸震惊,尤其发现她的腿不是机械腿,而是有血有肉的人腿时,他呆了一瞬,随即伸手要去掐江禾的腿。
江禾踹他胳膊,“干嘛呢,坐好吃饭。”
灰鼠抱着盘子里慢慢的一盘肉,就差没跪地膜拜:“哎哥你真是,你真是个神奇的物种啊。”
江禾没理会他,吃完饭,又把自动贩卖机里的东西全都扫荡一空,这才和灰鼠一起领了下矿的任务牌子,坐上去矿区的摆渡车。
“哥,别人下矿是玩命,你下矿带这么大个包裹像旅游。”灰鼠的马屁在不按暂停的情况下基本不重复。
江禾发现摆渡车里很多没剃过头发的犯人,一看就是新人。
因为这些新人,摆渡车里挨挨挤挤都是人。
灰鼠察觉到她的目光,说道:“昨天来了三车新人,”
上次园区事件虽然死了很多犯人,但训练营里最不缺的就是犯人,每周都有大巴在朝训练营输送新鲜出炉的犯人。
“据说是有史以来最多的一次。”灰鼠道:“他们猜测这些犯人肯定都是某个星球上的暴乱份子,被一锅端扔到了这里。”
江禾不着痕迹地从旁边新人的机械手上移开目光。
灰鼠小声又说:“大部分都是机械人,这次暴乱应该是机械人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