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第 25 章(2 / 2)

温柠适时提醒他:“打赌是我赢了。”

陆焕点头,表示自己绝不会赖账,拍着胸口保证道:“明玉,你以后有什么要我办的事,只管开口。”

温柠勉强原谅了他胡乱掀自己帷帽的事。

陆焕被这么一打岔,也忘了要看信了,问温柠:“明玉你是要出宫吗?去哪儿?”

温柠又理了两下月沙:“去宝华寺。”

陆焕一听宝华寺三个字,脸都皱起来了,疑惑不解:“边关战事都结束了,皇兄大获全胜,你还去宝华寺做什么?”

温柠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太子殿下平安无恙,我自然是去还愿的。”

陆焕露出牙酸的表情,想了想,临时决定一起去。

路上,温柠问他,是不是宫里的人都知道太子给她回信了。

说起这个,陆焕立刻来了兴致,他点头,推测道:“父皇稀奇得不行,把这个当个稀罕事说来给母妃听,肯定也告诉旁的嫔妃了。”

“原本那些人还说你固执迂腐,现在皇兄给你回信,他们指不定又羡慕又嫉妒。”

陆焕口中的那些人是宫里其他皇子公主,温柠接触不多,也不在意。

她反问了句:“你也羡慕嫉妒?”

陆焕反应剧烈,猛地摇头,大声否定道:“怎么会!”

温柠挑眉,要笑不笑地望着他,陆焕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这些做弟弟的,向来对皇兄敬而远之,犯事都不敢犯到皇兄跟前,巴不得离得远远的,怎么可能羡慕。

他顿时觉得没意思起来,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不少。

温柠没管他,反正过不了多久,陆焕又会自顾自高兴起来的。

果不其然,还没等两人到宝华寺呢,陆焕就恢复了,提议道:“等还愿之后,咱们去宝华寺后山转转如何,那儿可比宫里凉快多了。”

温柠不置可否,除了烧香外,还捐了一笔银钱。

陆焕凑上来,附耳小声道:“宝华寺的僧人可不缺钱。”

温柠当然知道,宝华寺可以说是大恒的国寺,连里面的洒扫的小和尚都不会缺银两的,她不过是尽一点心意,在这些僧人眼中博个敬重太子的名声罢了。

两人从宝相庄严的大殿出来,才行几步,就遇上了个熟人。

对方一听到动静就转过了身,像是早就等在这儿了,见到温柠,毫不客气地张口便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陆焕咳了一声,宣告自己也在。

封玉荷往旁边一瞥,看到陆焕时诧异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会在,眼神闪了闪,往后退了半步,屈膝道:“七殿下安。”

她跟陆焕没什么交情,说完后,就又看向温柠:“我有话单独跟你说。”

温柠还没来得及接话,陆焕眉心就皱起来了,道:“你怎么光给我行礼?明玉也是郡主,你怎么不给明玉行礼问安?”

封玉荷跟陆焕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此刻对方替温柠出头,封玉荷被噎了个满脸通红,偏偏还不能发作,她咬着牙根忍了忍,不情不愿地屈了下膝。

等行了礼后,封玉荷只觉受了奇耻大辱,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但她又不甘心,非要温柠到旁边去说话。

陆焕觉得莫名其妙,拽着温柠的一只胳膊不让走:“有什么事,本殿下听不得的?”

他基本不这么自称,难得提一回,表情已经冷下来了,他怀疑封玉荷没安好心,若不是他今天心血来潮跟着一起来,保不齐明玉就被欺负了。

陆焕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一个健步挡到了温柠跟前,气势十足:“要么就这么说,要么就不用说了。”

封玉荷气不打一处来,若是其他皇子公主,她也不用这么受制。

皇后是她姑母,封家在朝廷又,就算是皇子王孙又如何,谁不给她几分面子,但陆焕是太子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她得罪不起。

封玉荷咬咬牙道:“是姑娘家之间的私事,七殿下也要听吗?”

陆焕不防她这么说,一时给怔住了,回头朝温柠望了眼,表情颇为无措。

温柠抿了抿唇忍住笑意,对封玉荷道:“既然封姑娘有话说,那挑一处僻静之地,免得打扰了佛祖清净。”

这回陆焕没要求自己也要听,不过远远跟着,站在一眼能瞧见的距离。

等只是两个人后,温柠表情冷了下来:“说吧。”

封玉荷脸色同样不好看,她上下打量了眼温柠,承认对方这两年长开后确实好看,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瘦骨嶙峋的野丫头了,她道:“太子给你回信了?”

温柠道:“明知故问就不必了,如果你只想说这个,那我还有其他事要做。”

她说完转身要走,封玉荷眼明手快拦下道:“你不准再给太子写信。”

温柠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封姑娘还管不到我。”

封玉荷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我只是来警告你的,就算你写,我也有办法让你的信送不去边关。”

温柠不用想也知道,这后面有谁的手笔。

她没理,直接走了。

封玉荷还以为吓住了她,也颇为满意。

等回去大殿前面,陆焕凑上来,好奇打听道:“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温柠偏头看了他一眼,揶揄道:“封玉荷不是说了,是姑娘家之间的私事,怎么,七殿下对这个也感兴趣?”

陆焕耳根红了红,面色尴尬地咳了两声,不以为意道:“她要说的肯定不是这个,不过找个由头不想我跟过去罢了。”

温柠点头:“七殿下英明。”

陆焕知道温柠是故意的,伏低做小地央道:“所以到底说了什么?明玉你就告诉我吧。”

温柠也没准备瞒着,她逗了下就收手,说道:“没什么,只是不准我再给太子殿下写信而已。”

陆焕听到没什么的时候还以为温柠又要敷衍他,等下一句出来,立刻大声道:“凭什么!”

温柠觉得要是有张桌子在,对方绝对要拍案而起。

陆焕义愤填膺:“不行,我要找她理论去!”

他觉得自己脸面受到了挑衅,明明自己就站在旁边,封玉荷竟然光明正大地要挟人,指手画脚,简直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温柠道:“你理论完之后,信还是会被拦。”

陆焕挠头:“那你就答应了?”

温柠:“我没答应。”

陆焕道:“这才对,反正气势上不能输,说出去也是咱们小辈之间的口角之争。”

温柠看了陆焕一眼,她早就察觉到陆焕粗中有细了,身为皇子,怎么可能真半点心眼也无。

不过,她没告诉陆焕,她本就没打算继续写信,封玉荷正好给她送了个借口。

遇到不想见的人,陆焕也没了兴致去逛后山了,离开宝华寺便直接下山。

今日天气正好,无风无雨,温柠吩咐车夫回宫前先去趟侯府。

等马车到了侯府门口。

陆焕有些犹豫:“我就这么跟进去不太好吧?”

温柠笑了笑:“劳烦七殿下在马车上稍等片刻,我去一下就回来。”

陆焕无法,只好点头应了,好在车上备了冰块,返程时又特意换了新的,这会儿才化开了一点,倒也不闷。

他没指望温柠能立刻就回来,他有经验,姑娘们嘴里的片刻,至少要两刻钟起步。

结果还没到一刻钟呢,马车车帘便被掀了起来。

陆焕从仰趟着的姿势一下子爬了起来,理了理衣摆坐正,道:“怎么这么快?”

温柠笑道:“怕你等急了。”

她不喜欢等人,上辈子等大哥回来的那段日子实在太难熬了。

陆焕受宠若惊,赶忙将温柠手中的东西接过来,拉对方上车,又将东西还回去,才问:“你这是拿了什么?”

温柠抱着盒子,含糊着一带而过:“侯夫人送我的东西。”

她吸取教训,坚决不把东西露出来,免得陆焕看到后又自作主张到处说。

等两人回宫,正赶上日头下来。

温柠敷衍了几句打发走了陆焕,立刻回了思鸿阁,她急着看大哥这回给她带了什么。

几天后,温柠坐在桌案前给大哥回信。

她单手托着腮,姿势慵懒又随意,反正是给大哥写,温柠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半点不考虑遣词造句,故作可爱,写错了,用笔尖点掉就行,也不必再誊抄一份。

等她洋洋洒洒写完,才过了不到两刻钟。

温柠算了算,觉得这应该是给大哥写的最后一封信了,于是特意撒了个娇,拜托楚照衡回来时给她多带些新奇的小玩意。

只是太子殿下那边,温柠本打算收到下一封信再回的,现在看来是赶不上了。

她不无遗憾地想,其实心里半点波澜也无。

就在温柠不打算写信给陆景阳后,偏偏有人一日三次地来催。

陆焕觉得不能屈服于封玉荷的淫威之下,坚持要反击回去。

温柠装作无奈,问他:“若是他们说送信的时候不小心在半道上遗失了,要怎么办呢?”

陆焕苦思冥想,突然灵机一动:“我也写一封不就好了,明玉你把你写的夹在我的信里,量他们也不敢拦我的信!”

温柠差点被他说服了!

她赶紧咳了两声,装成不舒服的样子。

陆焕果然被转移了注意,紧张道:“明玉你怎么了,难道是上次受寒还没好全?”

温柠摇头,脸色虚弱:“许是呛到了,缓一会儿便好。”

陆焕放下心来,他给温柠倒茶,倒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猛地朝温柠看去,眼睛发亮,将茶盏草草推到温柠跟前,然后直奔书案。

温柠正疑惑,就听陆焕道:“我来写,就说你病还没有好!”

他一脸兴奋,显然想写的不止是她病没好全,应该还会狠狠告封玉荷一状,毕竟这事不是第一次干,得心应手。

温柠在陆焕看过来时,捏着帕子捂着唇,矫揉造作地又咳了声。

陆焕哈哈大笑:“知我者,明玉也!”

他这回没用很大的力道,不过笔走龙蛇,越写越兴奋。

温柠在一旁看着,头一回觉得自己低估了陆焕,心里默默道,这也是个惹不起的主子,幸好自己没和对方交恶,也没跟陆焕互相看不顺眼。

不到一刻钟,陆焕把笔往笔架上一放:“写完了!”

他单手拎着信纸,吹了吹,然后就这么潦草的折了起来,往怀里一塞:“明玉,我现在就安排人去送信!”

温柠巴不得他快去,于是特意送了送。

信件从京城到边关,一来一回,要用上一个月的时间,若是急报,或许会快些。

陆景阳知道温柠是不会用急报的,茵茵给他写信,只管写,从不管后续,幸好这些信件从未丢过。

他摩挲了下手边的纸张,上面并非来信,而是画像。

茵茵穿着华服,满头珠翠,唇上涂了一抹胭脂色,微微扬起的唇边珠悬角翘,杏眼微弯,灵动又娇俏,漂亮得不似凡尘中人。

算起来,他离京已经整整两年半了,这两年半里,他从没思念过京城的什么人,可昨晚他居然梦见了茵茵。

陆景阳按了下额角,唇边微扬,挂着一抹无奈的笑。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抵是他突然将茵茵当做妹妹看待,晚上才梦见的,只是梦里的茵茵还是几年前小姑娘的模样。

陆景阳视线落回画像上,头一次觉得边关离京城太远,远到一封信都要送这么久。

正想着,营帐外有士兵求见。

陆景阳将温柠的画像收起,然后才喊了一声:“进。”

士兵站在几步远外,举止恭敬地禀报来意:“太子殿下,京城来信。”

陆景阳动作微顿,这么快?

难道是他终于回信的缘故,所以茵茵才走了急报?

陆景阳示意对方将信件放下,待人出去,他伸手拿过信几下便拆了,结果刚一展开,眉心就蹙了起来。

他一目十行,飞快地将信上的内容扫了一遍,眉心越拧越紧,最后连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这不是茵茵写的,最左侧的落款,清清楚楚写着封玉荷三个字。

陆景阳沉着脸:“来人!”

等人进来,直接将信扔在了地上,一眼也不想多看:“拿去烧了!”

值守的士兵不敢多瞧,将地上的几张纸胡乱一拢就退了出去,心里忍不住咋舌,到底什么事惹得太子殿下不快,太子殿下性子虽冷,但却轻易不动怒,可见这东西十分晦气,于是立刻寻了个火堆,将几张纸烧得连灰都不剩。

之后,一连几日,都没有信件送来。

陆景阳耐心逐渐告罄,好在平日还有不少事要商议,他才没日日打发人去驿站询问。

边关战事告一段落,敌军将领战死,老国王派人来请求和谈,和谈一事结束,便可班师回朝。

京中派来负责和谈的官员前两日刚到,一连两日,众人都聚在一起商议和谈的条件,魏临帝大手一挥,直接放权于太子,连意见都没提。

众人熬了一个长夜,终于敲定了议和的细节,从大帐散去补眠。

陆景阳刚一出来,便遇上了奏差:“京城来信?”

对方点头,连连称是:“今早刚刚送到,小的怕各位将士等得着急,就立刻送来了。”

他手里捏着一沓,其中大多数都是京中将士们的家书。

陆景阳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他一夜未睡,此刻凤眼半阖,抱臂等着对方将信找出来。

奏差一时没能领会太子殿下的意图,慌里慌张地吞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请示道“殿下?”

陆景阳长眉微微拢了下,睁开眼有些不耐道:“本宫的信。”

奏差被太子看得双腿发软,差点跪了下去,舌头控制不住打结:“没、没有殿下的......”

他语气有些发冷:“没有?”

奏差脑门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他头一次见到太子殿下如此神态,不怒自威,光一个眼神便让人胆寒。

他喉头不听使唤地又咽了下,语气发虚:“有......有楚校尉的家书。”

陆景阳周身冷了下来,冒着丝丝缕缕的寒气,他视线落在那沓家书上,脑中闪过温柠喊楚照衡大哥时的样子,片刻后冷声道:“拿过来。”

就在奏差手忙脚乱翻找时,身后有小兵道:“太子殿下,京城来信!”

他不清楚状况,几步跑过来,憨厚笑了下:“我替将军送东西去驿站,正好遇上京城那边送信来。”

说着,将信件递了过去。

陆景阳略顿了下,两息后伸手接了过来,转身回营帐。

奏差手里捏着刚刚翻出来的侯府的家书,猛地松了口气,太子殿下没说,那就是不用了,他又将信件重新塞了回去,急急忙忙去各处派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