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五号之后,一切都没有了挽救的机会,她所有的一切都被抹去,就好像从未有她的存在一样。直到王粲死去。
“那我要是……要是,”她的下巴轻轻摩挲着我,“死了怎么办?”
“故意杀人可是死罪,我可是看过刑法的,我这属于是情节特别恶劣。”
她特意强调了“特别恶劣”这四个字,好像下一秒我就要活守寡一样。
“没关系,”我用力抱紧了她,她那样的瘦,那样的小,下一秒就会从我怀中消失一样,“不会的,死刑是最严重的一种,说不定,说不定,你也就是被关进去十年罢了。”
这是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我自己。
我们几乎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去过,董媛没有什么其他的愿望,对旅游没有兴趣,对买什么奢侈品也没有兴趣,她只想吃很多很多好吃的。
她食欲不算好,什么都只吃一小点,想吃的,也不是什么多么稀罕的东西,不过是什么海底捞,铜锅涮肉,铁锅炖,寿司,牛排,麻辣烫,还吃了超级臭的榴莲,没有味道的火龙果,加了很多麻酱腻得要死的爆肚,吃到两个人只想静静站着不动。
在家的时候,她会拿出来毛笔字,一点点临摹书法。或者是掏出一个白色半袖,用铅笔在上面画画,在不知道从哪找出来一根针,开始绣花。
我们就这样,忐忑地等待了好几天,等待公安,警察,或者随便什么人来把董媛带走。甚至董媛还亲自去打电话问了,但是打了好几个电话,要不是没找对人,要不就是打不通。
说来也是搞笑,处于舆论漩涡的董媛,却连个电话也打不通。
再过了好几天,才终于有警察上门来,将董媛带走。
我说要一起去,董媛却摇摇头,让我在家里等着就好。
她说,每次不堪的样子都是最不想让我知道的,偏偏每次我都知道。
她的表情很悲壮,一副功成名就宛然赴死的样子。
她走后的一周内,我都没有再看网上的舆论,
在第七天之后,我接到了董媛的电话。
电话那边是哭着的。
“喂。”她叫我。
我从床上一下子支棱起来。
“怎么了?”
我惴惴不安地等待着,等待着电话那边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未知的凶险。
“摘,摘掉氧气罩,根本,”本来断断续续哭着的声音突然噎住,短短几秒之后,她大声痛哭起来。
“氧气,摘掉氧气罩根本杀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