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瑄:“......”
得小娘子笑脸,还能听到这般香艳事,那纨绔子笑道:“这是那大官没福,天命如此。”
“是啊,我耶娘也是这般想的,他们又谋划着把我送给当地县令做妾。”
纨绔子脸上笑已经淡了:“那后来...?”
小娘子还好好地站在这儿,结果可见。
“我过门前几天,这县令被判了罪......满门抄斩,搜出来几万两白银,啧啧,可惜。若没这事儿,我进了府里,哪还用得着操劳?”
沈朝盈真情切意地摇头叹息,状若十分遗憾。
纨绔子瞪着眼睛站在原处,脊背发麻,沈朝盈还在道:“我耶娘不信邪,第三回又攀上个富商,只说是许我给他做妻......罢了,晦气事儿不提也罢。郎君方才想说什么?”
“轰”地一声,恰好外头春雷滚过,刷白的电光配上这意味深长的笑脸......她笑意盈盈,落在纨绔子眼中却不再是温柔似水,犹如夺命的鬼魅。
纨绔子冷汗“唰”地下来:“我我想起家中还有急事,便先告辞!改日,改日...!”
话还没说完,人影已经跑不见了。
沈朝盈冲着雨幕中模糊身影拉长调子,幽幽高喊:“郎君?郎君?拿把伞走罢?”
回应的只有滚滚雷声。
崔瑄再度擡脚——又停下。刚才发生那样事,这会子进去,岂不代表自个都听见了?
小娘子家脸皮都薄,还是不要……沈朝盈“嗤”地笑出声,“就这?软蛋一个!”
阿翘转怒为呆,佩服道:“小娘子便不开这店,做路歧人,也能成名!”
沈朝盈摆摆手,“运气好罢了,他锦衣玉食,心里顾虑便多。若真碰上个亡命之徒,鱼死网破,这招便不管用了。”
阿翘蹙眉:“那怎么办?”
沈朝盈柔下声音,“若真那样,他劫财便给财,劫色便暂且委身,过后再报官。”
“阿翘,没什么比命还重要的,什么坎迟早都能过去,千万别为保劳什子贞洁,逆着他来......”
阿翘惶恐。
她怕吓着阿翘,便不说下去了,玩笑道:“所以,可见今早我说的没错。”
乱世佳人,都是个什么下场?
眼下虽不是乱世,漂泊零丁的孤女也比有家族庇护的年轻子弟危险得多。
“小娘子家脸皮都薄”……
崔瑄望着夜雨,瞥一眼半是担忧半是安慰的沈朝盈,默默放下推门的手,沉吟着离开了。
沈朝盈还没担忧多久,次日就见这坊间巡逻的坊丁密集了不少,正对着她们小店的那棵歪脖子树便是其中一队交班的地点。
这样一来,安全系数直线上升啊!
——
林大郎总算意识到自个的自大彻底得罪了林家最大的客户,这些日子买卖不好,连带着林大嫂给他吃了不少脸色。
林大郎想了想,不涨价便不涨价,就似原来那样也挺好的,便将就着吧。
他呼来林三娘:“三娘,你去请沈小娘子来,我们请她吃酒!”
林三娘一想到那天场景,脸上就臊得慌,拼命摇头。
“你不去?!”林大郎手掌扬起,原先他这作势要打,林三娘再不愿意也听他吩咐,显然是小时候被打怕了的,今儿却不一样。
林三娘涨红脸,咬着下唇,闭上眼认命地等待。睫毛轻轻颤抖着,仔细看,连同整个身子都在抖,是因为害怕。
背上挨了重重一巴掌,林大郎见她不吭声,更加来火,扬手就要朝林三娘脸上打去。
林大嫂闻声出来,“哼”一声,“你打,你打了叫她去沈小娘子面前丢脸?”
林大郎这才罢手,骂骂咧咧地进屋去了。
林大嫂一反常态,温柔地拉着林三娘去了她自个屋里,扒开衣服给她看伤。
刚才那一巴掌带着林大郎这些日子被个小娘子压制的怒气,故而下手极重,巴掌印都肿了起来。
林大嫂摸出个粗糙的罐子,给她涂油,叹气道:“莫怪他,他也是买卖不好,心里急火。”
林三娘不哭也不闹,咬着唇儿。
林大嫂回了自己屋里,拿来一套簇新的春衣给她:“给你做了新衣。”
林三娘受宠若惊,讷讷站起来:“...”
林大嫂笑了笑,“给你就拿着,今年就得说亲了,还穿旧衣裳像什么样?”
“......”
林大嫂拉着她说了些议亲的事儿,又唠了些家长里短,忆往昔,自她与林大郎如何将她们姊妹仨辛苦拉扯大,如今又要拉扯几个子女......
“我就想大郎、二郎,能有好出息,读了书,考个功名,莫说阿花了,便是你们几个在婆家也有底气......”
说到后面,林大嫂竟然抹起泪来,吓坏了林三娘:“嫂、嫂子,我去,你莫哭,我再去问问沈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