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思野一看这种情况,小声问王多多:“一会儿你能帮忙开车吗?”
“……可以。”
于思野说,我爸想喝没关系,我替我爸喝酒,他爸这回傻眼了,大家顺心了,不过于思野他妈倒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她当然知道这是为了拯救她和他爸一触即发的战争,给大家体面,但他这个小儿子,酒量不行,且从来不和他们这帮老人喝酒,今天主动请缨,她倒是觉得有些不寻常。
而且他刚才还莫名其妙的要走,这两件事叠加起来,她觉察出她小儿子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
她忍不住转头看向王多多,寻思一会儿得找个机会探探她的话。
在隔壁桌儿的欢声笑语中,喝酒的三个男人很快就展现出三种状态来,于思野毫无悬念的一瓶就上头,姑父一边喝一边浪,浪到隔壁桌,管人家要周年蛋糕,而盅叔,脸不红心不跳,坐在原位,好像可以喝道天荒地老。
于思野红着脸凑到盅叔面前问:“盅叔,你到底能喝多少?”
盅叔冷静地举起一根粗壮的手指。
他说:“一直喝。”
于思野服气地点点头,盅叔有些得意地说:“小四儿,你喝不过我,你放弃吧。”
于思野看着盅叔,笑了起来,他喝了口杯子里的酒,一仰脖子,整个脖子都跟着泛了红,一直延伸到紧紧系住的衣服领子里去,酒精在他的体内狰狞得可怕,于思野突然笑着说:“盅叔,我虽然喝不过你,但你看着我长大,我跟你说话比跟我爸轻松多了,我觉得咱们爷俩,应该可以达到无话不说吧?”
“你有什么话你直说。”
于思野点点头:“好,那我就说了,你觉得琴姐的死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情杀吗?”
盅叔说:“我觉得是。”
于思野听完,竟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他说:“叔你可以拿我当孩子,但你别拿我当傻子,你这么有经验的老警察,怎么可能猜不到,如果抓不到凶手,这件事得有多凶险。”
盅叔看着他,没有说话,听他闲聊着讲起这桩杀人案。
“人家几十年的时间,还有信奉的爱情,全他妈毁了,要是我,如果我一开始进监狱,就有人告诉我这事儿,我出来顶多会杀掉举报我和觊觎我老婆的王叔,但是如果我快出狱了,有人告诉我,那我会杀光所有知道这件事,却不告诉我的人,因为我觉得,你们都是毁掉我人生的同谋,你们都该死。还有琴姐,如果活着,知道你们这么欺瞒她,你猜她愿不愿意再跟你们吃上哪怕一顿饭?”于思野笑着说。
盅叔的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他审视着于思野,眼神异常犀利,然后反问道:“怎么不愿意吃?她肯定也会觉得我们这么做没有问题。”
于思野喝多了,但是脑子没有坏掉,他很快就捋顺t了盅叔的逻辑,他们向琴姐隐瞒王叔匿名举报的事儿,但琴姐也跟他们一起隐瞒了于思佳的秘密。
所以盅叔才敢这么笃定。
于思野笑了起来,他接着反问:“那现在呢?如果琴姐知道了你们对她做的事情,现在还会这样想吗?”
如果琴姐死而复生,知晓了一切,她还会跟他们一样的想法吗?
盅叔终于沉默了,他看着于思野的眼睛越来越紧绷,他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们别以为你们给我哥捧成了见义勇为的英雄就是对他好,如果我哥真的是被别人害死的,那你们,都是害死他性命的同谋!”
盅叔终于被于思野逼急,他那双粗厚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于思野的衣领子,压制着愤怒小声警告道:
“我告诉你小四儿,别冲着我发疯!你爸妈在我不想教训你!”
于思野是真的醉了,在盅叔手里又红又脆弱,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惨笑着求饶说:“叔,别生气,我说过了,闲聊嘛……”
这时候巨大的音乐声响起,响起的那一刻,盅叔就不得不放开于思野,因为这是他熟悉的碧昂丝的歌儿,还有她性感的舞蹈和妖娆的身姿,出现在大厅里的倍投电视上。
于思野被一把推开,摔在椅子背上,王多多赶忙上前扶着于思野,边扶边跟面前的盅叔笑眯眯地说:
“叔,我放的,那桌过结婚纪念的有点儿过分了,差不多得了,什么牡丹牡丹大牡丹,唱得又吵又难听,还是这个好听,您说对不?”
王多多刚说完,那桌过生日的就不乐意了,大声问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切歌放这个伤风败俗的玩意了,关键他们80多岁的老爹听孩子们的诗朗诵都要睡着了,现在却来精神了,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位大屁股大胸的性感黑妞直乐。
盅叔再不敢说话,坐在那里,盯着隔壁桌儿老爷子的丑态脸上有些尴尬,王多多看着那边的情绪有愈演愈烈的架势,正想着要不要找服务员把歌儿切回去,别把事儿闹大了,没想到这时候于思野突然站起来,走到隔壁桌要替王多多出头了,他大嚷道:
“你们怎么这么对老人!光顾着自己的体面不管老人的感受?让你们亲爹看点儿喜欢看的怎么啦!都这么大岁数了!大爷咱就看!大大方方的看!他们不让您看!您来我养老院!我24小声给您循环播!”
这时候谁也拉不住于思野了,只见于思野又冲到老太太面前说:“奶奶,您喜欢看帅哥吗?一样地,该看就看!人嘛,不丢人!”
“砰”的一声,那家的一位冲动的男家属,拿着酒瓶子,照着于思野的脑袋就是一下子,快到谁都没反应过来。
战争一触即发。
姑父、盅叔、于思野,一共才三个男人,于思野他爸还坐轮椅不能算,萍姐和于思野他妈还结伴儿去上厕所了,大厅里顿时人仰马翻。
盅叔大喊自己是警察,但是谁能听?情急之下,他想鸣枪示警,右手下意识地伸过去,才发现自己没带,没办法,只能先把于思野他爸推走。
姑父一看,还是小盅灵活呀,逃得这叫一个合情合理,那自己还硬抗啥?还不赶紧跑。
但他想跑已经晚了,服务员不干啊,说你们不能都走了,姑父就指着于思野说,这不还给你们留一个挨打的吗?
这时候麦克风又传来了战斗的号角,一个女性的声音对着麦克风大喊:“把我儿子撒开!再打我就对你家老太太不客气了!”
大家往老太太那边一看,萍姐和王多多一左一右,一手扶着老太太的咯吱窝,一手握着酒瓶子。
家属这才纷纷撒开于思野,盅叔已经报警了,警察出警非常快,立刻控制住了所有人。
黄明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于思野,心里有些不合时宜地暗爽,他想,被揍得挺狠啊,终于不帅了,嘿。
于思野赶到天旋地转,此刻也不知道自己伤在哪儿了,他也感觉不到疼,就是有点儿晕,他的黑曜石手链已经被打散了,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光光的手腕,这才发现,好像有点儿看不清了,他擡起头,想找到王多多在哪儿,却看见鲜红的两朵玫瑰在他面前摇曳着,他本能地向那边走去,可没走两步,他就又重重地倒了下去,最后的意识里,他听见他妈叫了一声:
“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