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想再赌了,请您。”
“放过我吧。”
外殿传来瓷瓶落地碎成残片的声?音,齐珩耳边翁鸣,他听不清周围的一切,唯独听见了一处的碎声?。
放过。
这个词果真伤人于无形。
昔日她怀着他的骨血在他的怀中言笑晏晏,如今,她淡声?地与他说“放过我吧。”
二人虽近在咫尺,却遥远如隔天堑。
他强撑着笑笑,恍若未闻。
他笑了笑,道:“晚晚,不提别的事好吗,你想吃橘子吗?”
江锦书直直地看着他,没有?吭声?。
她知?道,齐珩在自欺。
齐珩径直拿起一旁黄釉盘中的橘子,他笑笑道:“这个外相不错的,想必很甜。”
他低下头,忍泪剥开淡黄色的橘子皮。
他将橘子果瓣放在江锦书的掌心,然而她轻轻一拂,那些果瓣滚滚地落在地上,沾染上细碎的灰尘。
齐珩一愣,垂眸看着那些落了尘的橘子。
江锦书看着他的侧脸,她希冀着齐珩因此而动?怒,又希冀着齐珩依旧不计较地来哄她。
或许是因昨夜之事,齐珩再不敢与她说重话。
他没有?她设想中的动?怒,反倒淡笑道:“橘子不甜,不吃也罢。”
“我,我还有?事,你安歇吧。”
齐珩狼狈地逃离此地。
***
齐珩坐在太液池边,静静地望着湖水。
“陛下。”
萧璋行礼道。
“坐罢。”齐珩微笑道。
萧璋撩起衣袍,便席地而坐。
“陛下,怎得突然来了太液池?”
齐珩道:“有?些烦闷,便来这里了。”
“何?时回清河?”
“五日后。”
齐珩点了点头。
“陛下,您后悔吗?”
齐珩默然片刻,而后摇了摇头,看向那水面,道:“我有?憾,却无悔。”
萧璋清楚齐珩为了那些无辜冤死的百姓放弃了什?么。
那是今上的全部?。
“臣一直有?惑,含凉殿那夜的事,殿下知?情吗?”
“不要提,永远不要提。”
——
江锦书坐在铜镜前,齐珩轻轻擡起她的发丝,慢慢梳理。
他温和地笑道:“不知?何?时能给阿媞挽发。”
“晚晚,你要去看看阿媞吗?”
江锦书倏然起身,将那嵌了绿松石的金梳冷冷扔在齐珩的身上。
她冷漠道:“陛下,您想何?时处死我?”
“不要再如此了,捧我登高台,又毫不留情地将高台拆下。”
江锦书垂眸道:“我真的累了。”
书案旁的阿媞陡然嚎啕哭了起来,她轻轻挥舞着手?臂,妄图寻找双亲的怀抱,然江锦书不为所动?,她淡然地躺回床榻,背过身去。
不理呆滞在原地的齐珩,也不去理痛哭的阿媞。
齐珩一愣,随后忙大步上前,将阿媞抱在怀里不停地哄着。
阿媞撇了撇嘴,抱着齐珩的袖子安睡于他的臂弯中。
江锦书背对着他。
是以?齐珩未看到?江锦书眼角的那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