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钟鼓清圆(五)(2 / 2)

朝闻道 雨霁长安 1859 字 3个月前

搭在桌案上的手倏然被人握住,齐珩稍稍蹙眉。

“陛下,夜中劳累,您刚饮了酒,先用醒酒汤罢。”那女子穿着浅粉色的坦领,头顶珠翠,妆点得犹似海棠。

齐珩淡漠地看向她?,冷意决绝。

那内人见?他不作声,便更?得寸进尺,抚上他的玉带,她?轻声道:“陛下,皇后殿下身子不方便,妾来侍候您,可好?”

陛下人极为?温和,从不会刁难宫中的黄门内人,她?喜欢他很久了,也见?过他对皇后殿下的宠爱。

她?艳羡已久。

她?知晓皇后殿下有了身孕,不能与陛下同房。平日陛下多与皇后殿下同寝,她?没?有机会,独今夜陛下饮酒晚归,她?才想借今夜为?自己搏一次。

齐珩不为?所动,他冷声道:“你现在放手,我?固然会将你撵出去,但起码会有生路,你若再这样,我?便唤高翁进来,他会如何处置你,你自己掂量掂量。”

那内人楚楚可怜地擡首,然却不见?齐珩有半分怜惜之意,只见?他冷漠地吐出一字:“滚。”

女子落泪,以袖掩面惊惶而?出。

却不料刚出门便被江锦书碰上,江锦书见?女子哭泣而?出,极为?茫然。

江锦书望了望殿门,今日高季并不值守。

江锦书踟蹰不前?。

江锦书垂首轻声道:“你看见?刚才那女子了吗?”

漱阳咬唇,犹豫道:“陛下……不会吧。”

毕竟齐珩与江锦书的恩爱,他们都看在眼里。

江锦书笃定道:“对,我?相信他。”

齐珩去了后室池子净手,他用力地擦拭被那人牵过的手掌,待洁净后才舒了口气。

待他出来后,便见?江锦书站在桌案前?,若有所思,他换上笑颜,道:“你怎么来了,你身子不方便。”

江锦书淡笑道:“我?听说?你去了谢尚令的府中饮酒,怕你宿醉头疼,就给你拿了醒酒汤。”

而?后她?看向桌案上的那碗,齐珩注意到她?的目光有些慌神,急声道:“我?没?碰她?。”

江锦书笑了笑,道:“我?知道。”

因为?信任,所以不必去问。

江锦书打开红漆盒,道:“我?没?用饭,陪我?吃一会儿?,好不好?”

齐珩点了点头,他扶着江锦书落座,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

快六个月了。

齐珩欲将漆盒中的饭菜拿出,江锦书轻声道:“第一层是醒酒汤。”

齐珩心?头一暖,他笑了笑,将醒酒汤拿出,而?后又打开第二层,齐珩看清里面的菜,他道:“鱼肉...你不会害喜吗?”

江锦书笑笑道:“好多了。”

齐珩将那虾羹递给江锦书,而?后执箸挑剔鱼刺,确认无刺后才将一块块鱼肉夹至江锦书碗中。

江锦书咬了几口鱼肉,她?微笑道:“这鱼肉好吃。”

“你尝一口。”

而?后她?夹了一块喂给齐珩,齐珩笑道:“果真。”

待将虾羹与鱼肉用完,江锦书也懒得再动,她?抱住齐珩,道:“我?不想走了。”

“我?想住在紫宸殿,不想走了。”

“我?很安静的,不会打扰你处理?朝事,我?也不会去偷看偷听。”

齐珩目中含泪,转过身,心?疼地抱住了她?。

他知道她?有孕后,时常会有不安感,今夜那个内人他知道她?看到了,所以她?才如此说?。

是他的罪过,让她?如此受怕。

齐珩捧着她?的脸,怜惜地吻住她?,他温声道:“晚晚,我?帮你梳头发,好不好?”

她?的发髻稍乱,江锦书点了点头。

齐珩握着她?的手慢慢扶她?到妆台前?,齐珩用小木梳缓缓理?顺她?的青丝,他微笑道:“人都说?夫君给妻子挽发,两人就会白首偕老的。”

“晚晚,你说?呢?”

江锦书笑了笑,道:“我?觉得会的。”

齐珩垂眸,目光柔和,他道:“等阿媞降生,我?也给她?挽头发。”

江锦书回首,对上他的目光,两人一笑。

——

齐珩将此旨下达至中书门下,有崔知温这个中书令从中调和,各宰执也并未做为?难,皆盖了印信。

门下省见?诏书拟好且中书省无议,恰礼部?尚书被罢职,虽有东昌公主提前?打了招呼,亦不敢做违逆,只好批复核过。

齐珩前?些时日罢免了韩尚书,便让谢玄凌留意吏书、礼书之选。

瞧过了谢玄凌推举之人的文书后,便赐旨下去。

新任吏书与礼书皆出身寒门,被士族打压多年?,空有一腔报国心?而?不得实现,见?齐珩委以重任,投以区区心?,望效死?君前?。

追封之事,随着齐珩连罢数官而?进展颇顺。

借此一事,朝中官员已洞察风向,纷纷到天子跟前?卖好。

东昌公主闻此事,气得将刚得的荷花盏掷于地,她?怒声道:“我?不是放了风声,谁给他写的诏书?”

停云见?东昌公主的神色,怯生生地答了话:“听说?是...是皇后殿下。”

齐令月一听其后的四字,反倒气笑了。

她?欲说?却不知该说?什么,她?气怒地阖上双眼。

待怒气消散后,她?方睁眼,讽笑道:“年?轻人,性子就是急了些,追封了又如何,因此毁了自己的名声,太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