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口,又觉得太生硬了,李书妤补充道:“上司兼老师,很感谢你帮助我,但是我现在并不想开始一段感情。”
更不想和天天吩咐她肝图加班的上司开始一段感情,她又没有受虐倾向。
陆堰森没忍住笑了下,没正面接她的话,只说:“太冷了,先上楼吧,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怕李书妤进一步掐灭那点儿“可能性”,陆堰森催促她上了楼。
等她住的三楼亮起了灯,陆堰森坐进车里,驱车离开。
车子绕过一个喷泉池,喷泉池的旁边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陆堰森放低了车速从喷泉池和迈巴赫的狭小空隙中穿过。
他侧头看了一眼,那辆车里的驾驶座也有人,双重车窗的遮挡下,只能看到对方模糊的侧颜。
心里闪过迟疑,陆堰森觉得缓慢闪过的侧颜有些熟悉。驶过喷泉池,提高了车速,陆堰森从后视镜里看到那辆迈巴赫还停在那里。
那个位置,正好能看到李书妤住的公寓。
眉心微动,陆堰森猜到了那人是谁。
*
揽星湾。
许清觉刚睡醒,要哭不哭的样子。
他每次睡醒都要找许况,这会儿许况和公司的几个高层在楼下谈事情,阿姨不敢打扰,抱着小孩儿轻声的哄,企图用玩具分散他“找爸爸”的注意力。
周墨和林悦琪到了揽星湾,没打扰正在忙的许况,径直上楼去看小孩儿。推开婴儿房的门进去,见到了只会“嗯嗯呜呜”的宝宝。
被阿姨抱着的许清觉已经长大了很多,四个多月的宝宝像是一块软糯的糕点,有弹弹的脸颊肉,见到陌生人,软白的脸上带了几分好奇,张着圆圆的嘴巴一直盯着周墨看。
看了一会儿,非常大方的对周墨和林悦琪笑。
周墨“哎呦”一声,扭头对林悦琪说:“许况怎么能生出这么可爱的儿子?就他那张······”
还没表达完自己的疑惑,结束工作的许况推门进来,明显听到了周墨的话,“我怎么了?”
周墨将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许况走进来从阿姨的手里接过宝宝,才几个月的小孩儿就很会撒娇,像是明白抱着他的人是谁,拿肉乎乎的小脸往许况的怀里挤。
周墨拿出了要送给许清觉的新年礼物,两个沉甸甸的金镯子和一个金锁,过去就要给小孩带上,许况要他先去洗手。
周墨都服了,觉得许况养小孩儿像是在无菌培养。
但还是乖乖去洗了手。
出来时,许清觉已经躺在婴儿床里吃奶,周墨趁机给他套上了镯子和长命锁,努力喝奶的许清觉脸颊一鼓一鼓,像是一块儿金镶的白玉。
周墨欣赏了一会儿,和林悦琪说他礼物选的好,又没忍住笑了一下:“好是好,这要是李书妤在,还不定怎么吐槽我。她就喜欢闪瞎人眼的钻石,说黄金土气,她就是不懂黄金保值。”
周墨刚说完,站在旁边的林悦琪扯了下他的袖子。
周墨自知失言,下意识看向许况。
许况替宝宝扶着奶瓶,脸上的神情很淡,像是不在意他提到了谁。
周墨也觉得奇了,离婚的时候许况怎么都不愿意放手,这才过去多久,他就表现得跟没事儿人一样,每天井然有序的忙碌,参加大大小小的会议。
吃完了奶的许清觉看起来更有精神,林悦琪也没有忍住,俯身轻摸了一下宝宝的脸,给周墨讲触感:“好软。”
周墨也去摸。
“确实。”盯着许清觉看了一会儿,周墨说:“要不你也生一个?”
林悦琪翻了一个白眼,“能复制粘贴吗?我给你粘贴一个。”
周墨摸摸鼻子,“也可以。”
在一旁叠小孩衣服的阿姨觉得,这位周少爷挺缺德,带着老婆来这里秀恩爱。
果然没说几句,许况也受不了了,开口打断了两人的聊天,问周墨:“怎么来京市了?”
周墨大言不惭道:“给你儿子送礼物。”
林悦琪说:“我不打算出去了,以后会留在京市,他以后也待在这边的分公司。”
“好事。”许况说。
异国几年,林悦琪终于打算回国,周墨的嘴角已经压不住了。
秀完了恩爱,周墨和林悦琪离开了揽星湾。
坐进车里时,林悦琪问:“李书妤去哪里了?”
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林悦琪记下了李书妤的名字,对那个有些少话的女生印象不错。
周墨说:“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她这次做的挺绝的,那么小的孩子都能丢下。”
林悦琪摇头,她听周墨说过一些许况和李书妤的事情,“不能这么说。就你好朋友做的那些事,李书妤得多寒心。好歹从小认识,他怎么能这么算计自己老婆呢?”
周墨说:“凭许况的能力,其实不待在‘远洲’,去别的公司会过得更好,他是有野心,但不一定在乎许家的权,许家内部太乱了。我也搞不懂,他为什么一定要待在那里。”
林悦琪“哼”了一声,“管他什么原因,算计别人就是不对。”
不知想到什么,周墨忽的沉默,握紧了方向盘,迅速转移话题:“今晚吃什么?”
·
晚上,许况接了一个齐思哲打来的电话,转身回来时,阿姨正准备给许清觉穿睡衣。
洗过了澡的许清觉被包了小毯子放在床上,胎毛被打湿了,过分长的睫毛也带着湿气,“嗯嗯啊啊”的躺在床上说话。
许况让阿姨去休息,拿过床上的小衣服看了会儿又放到一边。他起身去了主卧室,从衣帽间拿出一件衣服,半蹲在床边给软白的宝宝换上。
衣服是几个月前母婴店的人送来的,购买它们的人可能没想到自己的宝宝有一双长腿,衣服其它地方都挺合适,就腿上短了一些,露出了许清觉肉乎乎的脚踝。
许况蹲在床边,神情冷淡的看着乱蹬的宝宝,会议、工作和孩子占据了他全部的精力。
凉薄的人很少沉浸在过去和情绪里,可是在某个时刻,又会突然想起旧事。
“你妈妈买给你的。”
宝宝不懂大人的话,眨着乌黑漂亮的眼睛吃手。
“她之前给你读过故事,记得她的声音吗?”
“咿咿呀呀”的一阵,宝宝张嘴眯眼向总显得矜冷的人露出笑。
许况伸手摸了下软软的脸颊肉,手指被一双小手攥住,他半晌没有拿开。
阿姨都觉得许况的工作很忙,在小孩的事上没必要亲力亲为,可许况每次看到许清觉,都会想起半年以前,李书妤缩在他的怀里告诉他:“你要是把他丢给阿姨,他长大一定会恨你。”
她那么决绝的离开了京市,却留下了这样一句。
换完衣服的许清觉很快睡着了,许况开了门出去,在楼梯口站着,看夜晚清冷寂静的公寓。
四五个月过去了,公寓哪怕刻意维持了原貌,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李书妤生活过的痕迹越来越淡。
或许过不了多久,可能一年、可能两年,这里就会彻底变样。
回卧室之前,许况擡步去了阳台的隔间。
他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笔记,翻开拿出了夹在里面的照片。
只有照片定格的画面不会改变,一脸青涩的李书妤依然带着几分明媚的笑。
许况不止一次冷心冷肺的想,你的宝宝其实我也没有很好的照顾,你的小狗生了一次很严重的病。为什么不回来找我算账?
上次去安城,他目睹了李书妤的重新开始。
不知道有多大的忍耐力,他才没下车,静静看着两人站在一起说了很久的话。
许况心里的情绪压制不住,清隽的脸上露出一些疯狂。他能让李书妤待在他身边第一次,就能让她第二次待在他的身边,不论使用什么手段。
他自认为不是高尚的君子。
李书妤问他,爱她吗?
他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既然她在乎爱,那就给她。很多也没关系。
修长的手握着照片,将它放回笔记本,目光落在笔记内页时,忽然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