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他为她不幸的婚姻买单,要他放弃那么多东西去保住许文滨的心血?
“您没做错,唯一的错误就是生了我。”他带了几分嘲意。
陈心岚安静的看着许况,“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李书妤。”
几秒钟的沉默,他神情冷漠,又重复了一遍,“我要李书妤。”
陈心岚脸上闪过诧异,“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鬼话?”
“七岁的时候,那个玩具汽车我并不想让给许延。九岁那年,我想要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十岁的时候,书妤养的小狗,我也不想送走。”
他声音低缓随意,像是在谈论着无关重要的话题,言语间却都是曾经压抑的真实渴求。
然而陈心岚并没有在意他的表露和诉求,她几乎自顾自道:“你叔叔那样走了,你甘心远洲落到许文程的手里?你现在是要放弃已经到手的股份?!”
陈心岚眼底的难过浓稠又伤人,“许况,为什么每次都要让我难做?你是不是每次都想着远走高飞,瑶瑶永远离开了,连你也要远离我?”
柔声的质问就像是一道魔咒,解不掉逃不开。
透过窗户,许况看着病房外的晦暗天色。
“妈,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没有再理会情绪激动的陈心岚,许况转身出了病房。
问等在门口的阿姨:“哪个朋友接走的?”
阿姨听了李书妤吩咐,原本不想说的,可触及到许况冰冷、带着几分威逼的视线,只得说了:“……好像是小书的老板。”
话音刚落,许况大步离开。
热车的时候,许况打电话让下属去查陆堰森的踪迹。
几分钟的时间,手机传来了一份陆堰森的资料,包括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
—
车内暖气打的很高,李书妤穿着很厚的衣服,从医院离开的时候,阿姨追出来,又给她围了很厚的围巾。
陆堰森侧头,看到李书妤整个人被厚重的衣服包裹,大半张脸都藏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陆堰森主动打破车内的安静,“今天绝对是我三十三来年来最刺激的一天。”
李书妤安安静静,过了一会儿才应声:“耽误了不少时间,我们现在去安城,还来得及吗?”
陆堰森说:“刘波他们已经走了,我们可以改天再去。”
“筑野”的设计团队原本就在今天出发,李书妤也做好了去安城的准备,机票都订好了,却因为和许况交涉耽误了时间。
“抱歉,让你等了很久。”
陆堰森温和道:“这有什么。”
车子在一个路口转弯,他又看了一眼将自己裹的很严实的李书妤,“项目不着急,你现在应该先养好身体。要我说,你就不应该这么早出院······”
来电显示打断了陆堰森的话,他正在开车,结冰的路面不好走,见是陌生号码,让李书妤帮他按下接听。
“哪位?”
不清楚是不是信号不好,对方半晌没有回音。
“是不是打错了?”陆堰森说:“书妤,帮忙挂掉。”
李书妤伸手去按,指尖在快要碰到手机屏幕时,眼熟的号码让她挂断的动作停住了。
“你在哪里?”熟悉的声音传来。
李书妤抿了下唇,将手机拿到耳边,开口道:“东西我已经放在桌上了。”
“离婚协议还有戒指?”
“嗯。”
他问:“就这么走了,你的东西不带走吗?”
李书妤说:“我没有什么要带走的。”
他提醒:“揽星湾,你的衣服鞋子······”
“不带。”
“那条狗呢?”
“那是你买的,留给你。”
沉默了一会,他继续问:“孩子也不带走吗?他明天就会从保温箱出来。”
声音透着一些低缓疏离,“你还没去看过他,几天时间他就长大了很多,也很可爱,已经会笑了。”
李书妤握紧了手机,一瞬间红了眼眶,车内外巨大的温差,挡风玻璃起了水雾。
李书妤看着前方,景物模糊一片,她听到自己说:“不带走。”
在极度的安静之中,李书妤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老先生取得名字不好,任骞,一听就会很累。叫他‘清觉’吧,永远清醒洒脱,活得随性自在。不要像我······”她顿了下,“不要像我们······”
“哪两个字?”
李书妤说了。
话音落了,又是一阵沉默。
好一会儿,李书妤听到了一声浅淡的笑。
“你都要走了,还在意孩子叫什么名字?”低冷的声音带了一些残忍,“或许再过几年,我会给他找个后妈。”
心脏忽然一滞。
车子在高架桥上行驶,陆堰森从后视镜里瞥见了一直跟在后面的迈巴赫,他加快了一点儿速度,那辆车也快了一些。
陆堰森想提醒李书妤,但扭头看到了她满脸眼泪。
她擡手擦掉,声音带着一些果决:“随你。不要再找我了,我不想看见你。”
纷纷扬扬的大雪落个不停。
跟在后面的那辆迈巴赫追赶的速度减了下来,踩了刹车,车子突兀的在路边停下。
许况靠在座椅里,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太过用力,骨节泛白。
看着陆堰森的车子越来越远,消失在一片白茫里,在拽下耳机挂断电话前,他说:“书妤,最好永远不要见面。要是再见,我不会再让你有离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