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来她声音不对,在酒吧跟同学过末日之夜的沐年希找了个安静的走廊,“什么情况你?被谁欺负了?”
“没人欺负我,是我自己欺负了自己。”
周泽把话跟她讲那么清楚,她还上赶子往上贴,怨不得任何人。
“不是,盛夏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谁欺负你了你就还回去,别总是窝里横!”听到她那边有汽车经过的声音,沐年希急的不行,“你这会儿在哪儿呢?别跟我说在马路上偷摸哭呢。”
“没哭。”嘴上说没哭,眼泪却流个不停;她很瞧不起这样的自己,明明是她自己选的人,只不过才遭受一点点的打击,就能破防成这样。
隔着四千多公里,远水解决不了近火,沐年希只能吓她:“我跟你说盛夏,你现在给我麻溜的回姥爷家,你要是不回去,我现在就给你姥爷打电话!”
“你别给我姥爷打电话,我真没事儿。”抹去眼泪,盛夏站起身,“我这就回去。”
跟沐年希通话中,周泽的电话打过来多次,她都全当没看到,抹着泪走下天桥。
八点整赶回来的周泽看不到她身影,电话又是在通话中,以为她还没出门,下车想去老夏家找,看到她从天桥下来,手机在耳边,明显是在接电话。
盛夏看到了他,别过脸去假装没看到,继续跟沐年希通着电话朝村口走。
从三里屯往这边赶的路上堵的很,有时间观念的周泽过了拥挤路段,一直是超速开,刚到这儿就被冷脸,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夺过她手机,看到是跟她那发小在通话,把手机塞回她手里,立刻转身朝天桥下停的车子走。
他那背影,决绝又干脆;看的盛夏终于认清自己。
她太不自量力了,野马就是野马,怎么可能会为她停留?
“我看到我姥爷了沐年希,先不跟你聊了。”说谎这种不好的习惯一旦养成,就再也没任何心理负担。
结束跟沐年希的通话,她跑到周泽的车前,在他准备启动车子时,拉车门,却怎么都拉不开。
周泽扭头,隔着车窗看她数几秒,才降下车窗,“有意思吗盛夏?跟我来这一出?”
她眼眶红肿,眼角还有泪痕,白嫩的脸被冷风吹的发红,一副委屈模样,看的他心更躁得慌,“等你哭够我再过来。”
见他要把车窗升起,盛夏下意识的伸手去挡车窗。
差点夹到她的手,周泽瞬间气炸,解开安全带下车,绕过车头把她拽到一边,“别跟我来这一套,你很清楚我最讨厌哪种愚蠢行为。”
她笑,“讨厌就讨厌呗,反正你又不会喜欢我。”
掰开他手,没再留下自讨没趣,背起双肩包朝村口走。
……
快十点,盛夏又出了门。
还是背着那个沉甸甸的双肩包,只不过这次,她妆容精致,还戴了李婕之前送她的美瞳,像个瓷娃娃,出现在三里屯酒吧街,在众多妖媚的长腿美女中,也是很显眼的那个。
李婕出来接的她,见到她还夸:“这眼妆画的不错!不是一般的勾人。”
见她背的还是双肩包,还满的不行,“你这都装的什么?”
她笑:“秘密。”
“神神秘秘的,都不知道你葫芦里卖什么药!”李婕拽着她胳膊挤过人群。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进了酒吧,盛夏先背着包到洗手间,将眼角的眼线往上勾,用眼线液往鼻梁点了颗痣,口红颜色加深,大衣脱下来,里面是夏款的深V吊带裙,再换上高跟鞋,将微卷的长发抓的蓬松慵懒些,才拎起包回卡座。
李婕都被她这番操作整懵圈了,“你别跟我说今晚你要勾搭男人搞一夜情?”
“地球都快爆炸了,不得好好的疯狂把?”往杯子里倒满酒,盛夏红唇微扬,没了往日的稚气;一口闷下整杯酒,看到舞池里热舞的男女,“走,跳舞去。”
宋思淼从没见她这样过,看了看李婕,“夏夏这是怎么了?”
“估计是受什么刺激了。”李婕站起来,“我得跟着她去,不跟着我不放心。”
劲爆带感的音乐,再加上酒精的加持,盛夏在舞池中尽情的释放自我;这一刻她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不用伪装乖巧模样,也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将那个野性的自己完全展现出来;随着节奏扭动腰肢。
她本就乐感强,能唱能舞,刚跳了一会儿,灯光师捕捉到她曼妙身姿,向她投来一束光,很快成为全场焦点。
隔壁为安子若庆生的夜店里,梁京雨跟赵淮安坐在沙发上休息。
几个常组局玩的酒肉朋友在群里发了段视频,【哥几个快看!人间尤物!】
后面配的是定位还有那家酒吧的名字。
点进去看第一眼,男人的本能,都会先看大长腿还有胸和腰,其次再是脸,可是看着看着,梁京雨觉得这姑娘相当眼熟,一开始他觉得北京那么大,长得像的多了,没往盛夏那儿想,可是看到这姑娘身边那穿着抹胸包臀裙,腰扭成水蛇的李婕。
“靠!在咱们跟前清汤寡水的像只小白兔,背地里瞒着咱们野成这样?”梁京雨拿给赵淮安看,“你瞅瞅,小盛夏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赵淮安接过手机,看到盛夏这身打扮,立刻退出视频,看到地址是隔壁酒吧,起身朝外走。
周泽又回来了,在门口遇到往外走的赵淮安,赵淮安却连招呼都没跟他打。
“赶紧的,淮安估计炸了。”梁京雨拽住他往外走,“小盛夏在隔壁跳钢管舞呢!淮安不炸才怪!”
他这话起初是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当进了那家酒吧,看到盛夏竟然跟一个韩系小狼狗跳《TroubleMaker》的双人舞,梁京雨心想着还不如跳钢管舞呢!
这种贴身摩擦,扭腰拥抱的热舞,比抱着钢管跳还勾人。
尤其是盛夏那眼神,更是少有的魅惑。
李婕看嗨了,在台下鼓掌起哄,歌曲放完,全场高喊:“亲一个!亲一个!”
她也跟着喊:“亲一个!亲一个!”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眼瞧着那小狼狗低头,吻就要落在盛夏嘴上,她也没避开的意思,周泽竟然快赵淮安半步,提前把她给拽下台。
盛夏还没反应过来,看到是周泽后,挣扎着要把手收回,手腕却被他越攥越紧。
赵淮安越过人群跟出去,已经没有他们二人的身影。
梁京雨当成是周泽这个当哥的护妹心切,“没事,人在周泽那儿丢不了,周泽那脾气不气才怪,自家妹妹差点被外人亲了,哪个当哥的不气?”
听完他这话,赵淮安却暗自握紧拳头。
盛夏那边穿着吊带被周泽拽出去,大冬天的穿这样,街上人都看她。
周泽本来想让她挨冻,好把她给冻醒让她长记性,看到她那深沟还有白腿,立刻脱下大衣把她给包住。
身穿白衬衣的男人拽住披着黑色大衣的妙龄姑娘穿过拥挤的人群,男俊女美,有种偶像剧的既视感,看的过路男女都会将目光驻留在他们身上片刻。
盛夏却感觉不到一点浪漫,她手腕疼的厉害。
到车前,周泽才松开她手:“就这点出息?受点刺激就跑来酒吧找激情?想趁着末日干点过去从没干过的事,随便找个男人搞一夜情?”
他说话不是一般的难听。
盛夏却没了过去跟他犟嘴的心情,眼神漠然的转身朝回走。
走了几步,就被他给拽回去。
拽回去,她再走,就这样重复了三次后,周泽再无半点耐心,把她抵车身上压向她唇疯狂吻住。
22号周六,不用上班,盛夏回房补觉前先给李婕回电话报平安。
她是跟周泽走的,李婕并没过多的担心,“你包跟大衣都在我这儿呢,周一给你带公司去。”
李婕还不忘问:“zane没凶你吧?昨晚我才知道你老家跟zane是对门邻居,你可真能藏!比我还能藏!”
盛夏其实想过,昨晚酒吧里那种情况,周泽把她拽走的那架势,说俩人只是老板跟下属的关系,也没人信。
得亏两家是邻居,邻居哥哥护着她这个理由,多少也能说得过去。
于是,补完觉后,盛夏跟周泽达成一致:对李婕跟宋思淼不再隐瞒两人邻居的关系。
但领证的事还是得先瞒着。
“随你。”周泽照旧无所谓的态度。
“我今晚得回家住。”经过了昨晚,盛夏也想开了,不再过多的注意他的反应,“反正你昨晚也折腾够了,够你回味一周的了。”
昨晚那么野的一面都被他见到了,也没必要再装乖乖女;走到鞋柜前,找出来鞋换上,打开门出去,她连头都没回。
还是憋着一口气的,并没有因末日论的破灭而消散半分,有这种认知是在小区门口等不来出租车后,盛夏干脆步行,才意识到她是有多介意那段视频。
走了将近两公里,才刚到总部基地。
夜色降临,也走累了,到公交站牌前的长椅上坐下,想着歇会儿,盛夏擡头,一辆黑色路虎揽胜驶过来停下。
车窗半开,周泽没扭头看她,就这么停在她面前。
周边等公交车的人都朝她看。
被看的实在坐不住,盛夏起身去开车门,还是打不开,才绕过车身去开副驾驶的车门。
没走主路,周泽开车驶进总部基地。
周六日,总部基地的每条路上都宽敞空旷,路过玛雅岛酒店,又经过莱恩总部;最后到看丹村村口的天桥下。
近10分钟的车程中,两人都没任何交流。
这次盛夏下车后始终没回头,倔强的如周泽在南泽村初见她那会儿,将所有不满的情绪都显露在脸上。
这种不满一直持续到周一上班也没发生改变。
午休找了家氛围好的茶餐厅,面对李婕跟宋思淼的追问,盛夏正式的向她俩坦白跟周泽的关系。
她说跟周泽之前从没见过面,更是不认识,周家人常年在加拿大,几乎没回过南泽村,是周爷爷年事高,思乡心切,春节才回去。
“zane家的老宅跟我们家老院是对门,我爷爷跟周爷爷是发小,俩人一起长大,我爷爷过世后,周爷爷才出的国。”
李婕跟宋思淼听后,大呼刺激。
尤其是李婕:“放着zane这个老板的大腿你不抱!你可真行!你俩这算是世交了!单凭他爷爷跟你爷爷的关系,他这个当哥的也得护着你!”
盛夏喝口牛奶,“总不能光靠人护着,职场中最关键的还是得靠自己。”
“这倒也是。”李婕是深有体会,“我要能力出众点,在莱恩至于一直当小助理?早顶替唐晶当招商部的副总了,哪还用得着受她那乌鸦嗓摧残。”
宋思淼问:“那你有没有问过zane?唐晶到底是不是他的人?”
没等盛夏说,李婕就开了口:“昨晚我问过梁京雨了,不是。”
“那唐晶是谁的人?”
“管她呢!只要不是zane的人就行!”李婕吸口雪梨汤,“等着吧!接下来我有的是法子治她!”
李婕所谓的治不是说说而已,下午唐晶又高嗓门的打电话约客户时,直接过去拔掉她的电话线。
“喜欢嗷嗷,在办公室里使劲嗷,没人管你,但是你别影响我们大家!”看到高澜出来,李婕高声喊:“高总,我要投诉唐晶!”
大家伙忍唐晶太久,碍于她是老板周泽的人一直忍着,这次李婕带头正面开杠,有了出头鸟,也就不怕什么,一个个的都站起来投诉唐晶打电话约客户嗓门太高。
陈书说话更有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招商部是搞诈骗的,对客户影响也不好。”
犯众怒的下场就是:哪怕你是皇亲国戚,也不能再由着你。
走廊对面有几间闲置的小办公室,高澜让后勤部的人收拾了一间出来,让唐晶过去办公。
美名其曰:给你间办公室,让你随意发挥。
但事实是:关冷宫。
没了唐晶的高嗓门,招商部终于恢复了往常的安静,李婕高兴,在小群里发邀约:【今晚平安夜,咱们找地儿聚聚去?】
末日之夜都没好好聚,平安夜这样浪漫的日子不能再错过。
下班盛夏换好衣服,跟李婕和宋思淼一起下楼,看到安子若拎着平安果进来,一看就是来找周泽的。
安子若没看她们,当她们仨是空气。
“切!”李婕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哪来的傲娇劲,zane又不吃这一套。”
“你怎么知道zane不吃?”盛夏觉得经过末日那晚,李婕知道的小道消息比她还多。
到车上后,李婕才向她跟宋思淼讲安子若跟周泽这么些年的爱恨情仇。
听完,盛夏感觉像是一部青梅竹马,你逃我追的竹马小说。
当然,这只是梁京雨口中的版本,有多少夸大成分,那就得问当事人了。
梁京雨口中的安子若跟周泽在温哥华读小学时就是同班。
都是华人,还又同龄,两家住的也不远,安子若父母常年在国内,虽然有保姆和管家,还有司机跟保镖,但是缺失父母陪伴的她,很羡慕周泽家的家庭氛围,所以经常过去吃饭。
一来二去的,两家人熟了,安子若认陈静当干妈。
初中时期,安子若就围着周泽转,哪个小姑娘喜欢周泽,她都直接自我介绍:我以后是zane的老婆!你们都不能喜欢他!
按照梁京雨话来说:安子若经常以周泽老婆的身份自居,甚至到大学,她还追到英国,摆明了不让任何异性近周泽的身。
后来周泽把话跟安子若说清楚,跟她绝无可能,甚至在工作后还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安子若才逐渐消停。
去年周家回国,周泽也回来准备接手莱恩,安子若得知后,立刻回北京创办了盲盒品牌。
但其实,盲盒品牌还是周泽让她做的。
安子若盲盒品牌背后的操盘手就是周泽!这就是为什么莱恩跟安子若合作,她不拒绝。
“没有zane,她那盲盒品牌不会霸占市场那么快,她都是打着zane的名义去跟动漫公司谈合作,精明的很。”李婕说:“梁京雨说她跟zane就是一对欢喜冤家,指不定未来真能过成一家,要是其他姑娘嫁给zane,安子若都得背着炸弹过去跟他们夫妻俩同归于尽。”
宋思淼都吓到了,“那么恐怖?”
盛夏却失笑,“这叫得不到也得毁掉?”
李婕:“疯婆子一个,也不知道zane怎么招惹这么个狠角色。”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说不定他正享受着呢。”
“享受个鬼,你没看我给你发的视频?安子若许愿后要抱zane,zane转身就走,连抱都不抱。”
视频没看完,盛夏赶紧拿出来手机,重新播放那段视频。
这次视频看完了,安子若吹灭蜡烛,张开手臂去抱周泽,周泽转身下台,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
原来周泽从没跟安子若暧昧过,是她多想了。
她以为周泽脚踩两只船,这头睡着她,那头吊着安子若。
是她阴谋论了。
不怪那晚周泽生气,从三里屯赶回来接她,她那样冷脸,还又跑去酒吧跟男人跳擦边舞,换成任何男人都没法好脾气吧?
于是,跟李婕聚完会回家,盛夏打开跟周泽的聊天框,[明晚圣诞节我去你那儿?]
字打出来,盛夏又给删除,总觉得这话不适合。
之前那事是她误会,错在她,为了显得有诚意,第二天下班,她拎着一双肩包的香薰蜡烛,打出租车去了周泽那里。
因为……想给他个惊喜。
11点半,周泽才回来,胃里烧的厉害,被几个合作商灌不少的酒;打开门直奔冰箱,没注意到地上的花瓣还有香味;喝几口水,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都没开灯,客厅却微亮,往亮光处看,茶几上蜡烛的火光;再往回看,门口到客厅,一地的粉色花瓣。
盛夏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的是薄毛毯,一双白腿露在外面,长卷发散在沙发下,头发上还有几片花瓣;恬静的睡颜,像落入凡间的精灵;周泽只看她一眼,再移不开眼。
明明长了一张温婉可爱的脸,偏偏像只刺猬,时不时的用她身上的刺扎人,还不敢扎别人,专挑他扎。
也就只会窝里横!
看到她双腿蜷缩起来,是冷到了,周泽弯身拉毛毯,想帮她盖下腿。
刚盖好,她睁开了眼睛。
“师父你回来了?”刚睡醒,大脑还处于一种懵圈状态,盛夏坐起身,“几点了?”
“快12点了。”周泽坐下,向后靠沙发椅背上,扭头看她:“过来怎么不打声招呼?”
想说是为了给他个惊喜,她把话咽回去,“今晚圣诞节。”
“想要什么礼物?”
她赶紧摆手:“你给的那张卡就够我用的了,我不需要礼物。”
周泽轻笑,“够你用也没见你用过一次。”
“主要是我没什么要买的。”
哪里是没什么要买的,是跟他分的太清,离婚的时候好潇洒的走。
没揭穿她这些小心思,周泽起身,“走吧,快到点了送你走,我喝酒了不能开车,打车送你。”
“我今晚不走。”盛夏擡头,“跟姥爷打过招呼了。”
周泽坐下,从兜里掏出来火柴和烟,“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吧,闯什么祸了?”
“我不说你也知道。”
“又跟我整这出。”喝不少酒,周泽的耐心几乎为零,再加上21号那晚她胡乱发脾气,跑去酒吧跟男人跳擦边舞,他都还没说什么,这两天竟然又闷着跟他瞎置气,“我跟你说盛夏,我这人最不喜欢猜你们女人心里想什么,一会儿一个样儿,上一秒晴天,下一秒指不定就打雷下雨。”
划着火柴点上烟,含嘴里吸口,吐烟圈的时候看向身边一脸做错事内疚的模样,还扣着手指甲的姑娘,“有什么话你得说出来,别总让我猜;你年龄小,我可以让着你一次两次,但是别跟我整三次四次;整多了我也烦。”
“对不起。”错在她,就得认,“那晚我不该胡乱冲你发脾气。”
“原因。”
“啊?”
周泽提醒她:“你脾气也发了,总得让我这个当事人知道下原因?”
该来的总会来,这段时间盛夏也受够她自己的拧巴,还总是胡乱猜测,甚至乱想,影响工作不说,她感觉还一直在内耗。
她很不喜欢这种状态,像是被绳子勒住脖子,窒息又难受。
今晚过来,她也是为了把话跟周泽说开,好让这个男人骂醒她。
“我看到你给安子若庆生的视频了。”话说出口,盛夏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甚至都笑了出来,“看到你站在安子若身边,我真觉得你俩挺配的,视频没看完,因为实在是太疼了,心口被扎的疼。”
明明是笑着说出来的这些话,她喉咙却发涩,“我当时心想,你俩挺配,那我算什么?”
“我知道你没心,我也没想过要你的心,但是如果你心里确实有别的女人,那我就不要了。”
她说这话没半点置气的成分,她只是想要一个最基本的答案。
可以心里没有她,也可以只是想睡她,她统统都不在乎,但是如果心里装着别的女人还睡她,她挺膈应的。
听完她这些话的周泽沉思片刻,重新疏离了一遍两人从相亲认识到发展为领证隐婚的过程,他自认为把话都跟面前姑娘讲清楚了,但是细想下,明显还不够。
跟安子若虽然保持着该有的距离,但也耐不住旁人说,盛夏这小姑娘心思本就重,容易多想;那晚约好的一起守夜,他却跑去给安子若庆祝生日,虽然还没到两人约好的时间,看到那种视频,只要是正常心理的人,估计都得是那种反应。
“过来。”看到她一副强忍着眼泪不哭出来的倔强模样,周泽把烟卷摁灭,“非得让我过去,像那晚那样把你弄疼?”
“被你弄疼的次数还少?”她已经泪眸。
“把你弄舒服的次数少?”
这话她没法反驳,因为舒服的次数比疼的次数要多的多……
理亏的盛夏坐过去,刚到他身边,被他一把拽怀里抱在腿上。
她穿的吊带裙,双腿跨坐,裙摆刚遮住腿根,肩带掉在手臂上,没穿内衣,该露的都露了出来。
周泽一眼看穿她今晚的目的:“穿成这样跟我谈这事儿,想趁着谈崩把我惹怒的时候,像那晚在铂悦跟我再野一夜,野完跟我散伙儿去办离婚?”
被戳穿心思,盛夏没再瞒,“你心里要是有别的女人我就不赖在你这儿了。”
“我是有多闲?心里装一个,身体上再睡一个?”
“那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装一个?”盛夏急了,“每次你都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你总说你不喜欢猜别人的心,我也不喜欢猜你的心,我这段时间因为你真的很内耗,我都觉得我不像过去的我了,我一点也不喜欢现在的我。”
“没有!”周泽这次回答的很干脆,“我的心是石头,针都扎不进去,更别提是人。”
他还不忘正面回应跟安子若的关系,“安子若算是我的妹妹,我妈认她当了干女儿;我对她只有亲情,没半点其他情感;你要是介意,我可以带你去见她,你拿着结婚证直接向她宣示主权,撕她再狠都没事儿;你撕不过她,我帮你撕;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这回答,很周泽。
盛夏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针都扎不进去,她估计也没戏。
算了,得不到他的心,能得到他的身体也行,反正也就五年,五年后指不定也睡够了。
这么一想,她心里格外舒坦,“用不着宣示主权,我怕她哪天疯起来背着炸弹来炸我。”
周泽被她逗笑:“这都谁跟你说的?”
“李婕说梁京雨说的,他说要是你不娶安子若,娶了别的女人,安子若一定会背着炸弹过来跟你老婆同归于尽。”
“你听他那张嘴乱说,死的都能被他说活,以后少听点。”
“以后只听你的。”
她这副乖样,看的周泽心痒,“确定只听我的?”
还没感觉到话风转变,盛夏立刻乖巧点头。
周泽低头,贴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听的她脸瞬间涨红。
看到她耳根都是红的,周泽更想欺负她,向下亲吻她耳蜗,沿着她耳根一路亲到她脖子,手也掀开裙摆朝里面摸。
他的手所到之处,都炙热一片,盛夏被他掌心烫的腰窝发软,呼吸也开始急促,突然想到什么,“……等等。”
周泽不允许她喊停,擡头吻住她唇。
舌头被他吸住,肩带也被他手往下扯,盛夏保持着仅存的理智把他推开,“蜡烛,我去把蜡烛点上。”
想说点什么蜡烛!
看到她眼底的期盼,周泽不想再破坏她对这事儿上的美好幻想。
才22岁的姑娘,追求浪漫很正常,他可以不喜欢,但不能也让人姑娘跟着他糙。
瞧见她划着火柴把客厅角落里的香薰蜡烛一个个都点上,火光映照下,一地的粉色花瓣,站起来看,不难看出蜡烛所摆的形状正是“心形”。
要说没有被触动到是假的。
因为再次把盛夏捞回怀里吻住时,周泽的力道格外温柔。
客厅的沙发,餐桌,茶几,墙角,壁画下,窗帘前,都留下他们缠绵后的痕迹,所到之处都有花瓣。
盛夏一次次的在他怀里绽放,最后回到沙发上,还忍不住的跨坐在他腿上,双手搂紧他脖子,主动缠住他舌头与他紧密交缠。
周泽始终忍着未到,因为他还没戴套。
把她搂怀里,亲吻她汗湿的额头,擡手抚摸她脸颊,嗓音低哑的问:“到了几次?”
她身体微颤,胸脯还高低起伏着,“你怎么还没……”
“没戴套。”与她额头相抵,周泽手臂青筋凸起,“想在床上还是继续在这儿?”
“去床上吧。”
床上至少她能躺,她这会儿实在没力气野了。
2013年,是崭新的一年,对盛夏来说,不同于2012年玛雅预言末日的悲观,她开始为自己制定新的目标和计划。
花费时间做了个图,将她签过的客户地区都标注上,拍照发给了周泽,【师父,我今年的目标是每个省的莱恩加盟店都得有我签下的客户!】
35个省,4个直辖市,5个自治区,2个特别行政区。
加一起35个。
单论量,她一定能完成,但是落实到每个省,那就未必。
尤其上海的分部开起来后,江浙沪客户全由分部那边负责。
很快,周泽收到盛夏发来的第二条消息:【江浙沪除外。】
这条消息,有另外一层意思:我不会去上海,不会跟高澜走。
没白养她这么久,周泽很欣慰。
赵淮安打来电话,约他们下班去吃饭,让叫上盛夏。
元旦前就说好了聚聚,一直没时间,这次没去太远的地儿,选的总部基地一家粤菜餐厅。
只有盛夏一个姑娘,聊的话题局限些。
梁京雨向来分场合,今晚说的也是关于工作的事。
盛夏没跟周泽坐一起,圆桌,她离梁京雨反而近;盛碗汤,刚喝几口,包厢门从外面被推开,是安子若。
“呦,还真是你们几个啊?”安子若今天穿的格外张扬,耳朵上的浅蓝色钻石泛着亮光,修身的浅蓝色外套,里面是白色吊带,她一点也不客气的拉把椅子朝周泽那儿过去,“吃好吃的也不带我,怎么着?这是不准备带我玩了啊?”
看到盛夏,她还一反常态的打招呼,“我记得你,莱恩的小助理,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啊?”
“盛夏的果实,对对!就是这名儿!盛夏!对吧?”
盛夏微笑点头,“你好我是盛夏。”
“跟zane老家是邻居,你也不早说!”安子若坐下,“都是自家人啊,来来加个微信,在莱恩被欺负了就找我,别找zane,他这人心冷的很,压根不知道跟自己人亲!”
她拿出手机要加微信,盛夏也不好拒绝。
一直沉默的周泽却起身走过去把盛夏的手机拿手里,“先吃饭。”
“不是?周泽你几个意思?”安子若擡头看他,“我是你妈干女儿,也算你们老周家人,老家对门邻居,我加人家微信很正常吧?你干嘛跟防贼一样的防着我?怎么着?担心我把你在国外那些事全给你抖出来,不想在人小妹妹面前丢面儿是吧?”
周泽也不惯着她,拉椅子挨着盛夏坐下,手搭在椅背上,“来,先给我抖一个。”
闻到了火药味,梁京雨赶紧站起来圆场,“行了啊,今儿是13年的开年饭,都乐呵乐呵。”
他转话题问赵淮安,“升行长几率高不高?我怎么听着上面人说准备把你调上海?”
“有这么打算,还没落实。”赵淮安抽出根烟点上,“一会儿一个说法,也不知道具体怎么调。”
“调上海后可就没法像现在这样说聚就聚了。”梁京雨拿了个新杯子,给安子若倒了酒,“去,给你淮安哥敬一个,下次再敬他酒,咱们指不定就得去上海了。”
安子若直接一口闷。
看出来她还憋着一口气,盛夏偷摸扫了眼周泽,发现他压根不在乎,好像已经习惯了安子若这种态度,早已见怪不怪。
事实也如她所想,接下来气氛一片和睦。
安子若有说有笑的,就跟刚才要发火抖周泽黑料的不是她一样。
赵淮安跟梁京雨好像也都习惯了,都没当成回事。
周泽却问她:“吃饱没?”
她刚点下头。
“走,送你回去。”周泽起身,全当安子若是空气。
10月份过后,盛夏回忆,那是招商会后,被周泽狠狠上过一堂课,她才转变沟通思路。
她没察觉到自个的变化,没想到被商叙之发现了。
商叙之都能发现,那周泽是不是也发现了呢?
“盛经理?”看出来她在分神,商叙之问:“是不是我的一些话让你感到被冒犯?”
“没有没有。”盛夏连忙摆手,“商总监你说的确实没错,我确实是10月份后才转变过去固有思想,我师父也经常说我过去的沟通方式太墨迹,很多时候客户都是听不进去的。”
“师父?”
说漏嘴她也没慌,因为招商行业有师父带再正常不过,“我们莱恩的经理们都会分享经验,每一个前辈都相当于是我的师父。”
商叙之没戳穿她的话,单刀直入的开出薪酬跟职位。
底薪是她在莱恩的三倍,过去直接是招商部的经理;不得不说,对于一个招商新人来说,这是极大的诱惑。
心动归心动,盛夏牢记周泽之前提醒的那句:人要有自知,得清楚自己是哪块料,吃了不该吃的,只会被噎死。
商叙之猜到了她会拒绝,没有让她第一时间给答复,“都在帝都,交通也方便,周六日的时候欢迎盛经理到我那儿坐坐,尝尝我们茶城的奶茶;合作达不成,至少在这帝都也算是多交了个朋友。”
不是同类品牌,也不存在商业竞争,某些时候,还能达成客户资源共享,多条朋友多条路,这也是周泽跟她讲过的。
告别商叙之,步行回莱恩骑电动车的路上,盛夏好几次都忍不住笑;得亏了周泽前期跟她讲过的那些发生在招商行业的奇闻,才让她这个新人面对商叙之的时候没有怯场。
因为潜移默化中,周泽给她植入了很多场景,让她面临不同的人,不同的身份,都能随机应变。
她正笑的开心,突然听到一阵急刹车的声音。
循着声音朝马路对面看,一辆黑色越野停在那儿,刚看清车标是路虎,周泽下车,满身戾气的朝她走过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盛夏满心欢喜,没注意到他眼神中的愤怒。
周泽走过来,“胆儿肥了是吧盛夏?敢一个人跑去跟男客户吃饭!”
“远的地儿我也不会去,去之前我跟高澜打过招呼,给她拍过去了包厢号。”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能耐?认为自己考虑的很周全!吃顿饭很正常!喝酒也正常!”
实在受不了他这种语气还有满眼的嘲讽,“我跟进了一年多,客户很有意向,也说了会有朋友过来一起吃饭,选的也是离莱恩近的酒店;餐厅的经理都认出来我是莱恩的人;我是报备后得到高澜的允许,才一个人过去赴宴,请问周总,我到底哪个环节不符合公司的规定?”
“跟我谈规定是吧?”周泽冷笑:“好,我现在就带你回公司,让你好好看看莱恩都有哪些规定!”
……
车程两分钟不到,盛夏跟着周泽进公司,这个点设计部的同事有的还在加班。
电梯直达10楼,周泽进办公室,从文件夹里找到制定的莱恩接待访客制度,一把甩在办公桌上,“给我认认真真的看完最后一条!一个字都不要落的全给我念出来!”
不认为自己哪点有做错,盛夏拿起来文档,翻到最后一页,“若需要单独请客户吃饭,除需要部门经理签字同意后,还需向家人报备,PS:家人若是不同意,不可擅自赴约……”
念到后面,她已经没有刚才的底气。
因为周泽是她的合法老公,她并没向这男人报备。
空气凝固,宽敞的办公室里格外安静。
没了底气的盛夏像泄气的气球,垂下头没再说话;她怕说错话再惹怒面前的周泽。
她能感觉到,这男人这会儿正在气头上。
“犟!接着跟我犟!拿出你刚才的气势!别怂!”周泽拿出来手机,找到通话记录给她看,“自己看看我给你打过多少电话!”
十几通……
盛夏更内疚,因为第一次跟客户吃饭,她担心自己哪点饭桌礼仪做的不到位,提前把手机给静音了;再加上跟商叙之聊的过于投机,将静音这茬都给忘了。
“对不起。”她主动认错。
“每次做错事情后都是这副态度!一句对不起!几滴眼泪!”周泽指出她不接电话的严重性,“如果我不是你老公,是你的上司,你觉得你的行为是对不起跟眼泪就能盖过去的?”
“如果你不是我老公,你又怎么知道我没给你报备?”盛夏毫不犹豫的指出来这个规定的性别歧视性:“这种规定本身就涉及性别歧视,男经理单独跟客户吃饭根本面临不到这些,但是轮到女经理们跟男客户吃饭,各种猜忌都会随之而来;你明天大可以把高澜叫上来问问她,问问她有几个经理会跟家人报备的!”
周泽:“所以就算是我不同意你去跟客户吃饭,你也还是会赴约?”
“我不同意你去跟客户吃饭喝酒,你就能不去?”盛夏把这个问题直接抛给他。
“不亏是我周泽带出来的徒弟。”周泽冷笑,“都能反将我一军了。”
观点存有分歧,真实的性格上又都是谁都不让着谁,盛夏总算明白为什么莱恩明文规定不允许内部同事之间恋爱,更不允许夫妻在同个公司;她今晚跟周泽所面临的,就是无视规定后的下场。
因为抛开老板跟下属的关系,这事上她确实不该隐瞒周泽。
但也恰恰是在同个公司,周泽才知道她单独赴约。
所以他俩,都尝到了恶果。
10点多才起来吃饭,姥爷还去超市给周泽买了新牙缸和牙刷;又招呼着他俩去餐厅吃饭。
洗漱完去餐厅,姥姥进来,当着周泽面,一点也不避讳的说她:“以后不能再吃雪糕了啊!净是吃些雪糕喝些冰饮料,次次都不长记性,让你妈知道又得打电话吵我跟你姥爷。”
“你妈次次都说我跟你姥爷太惯你!以后不能再惯着你了,要不是周泽,昨晚你得疼晕过去!”
盛夏低着头不敢回话。
饭后跟周泽回他住处,瞧见他把冰箱里的小布丁还有芬达都给扔进了垃圾桶,盛夏想说句:你怎么不把你矿泉水给扔了?
看到他那眼神,到嘴的话全给咽回去。
周泽上楼冲澡换衣服,下来的时候看到她把头伸到保温膜里看多肉,想到她还没换颗粒土,就这记性?还养多肉?
网上下单了几大包颗粒土,走出去把她拎回屋,“歇着去。”
沙发上歇着的时候,盛夏决定跟他坦白被商叙之挖过去当招商经理的事;不坦白,万一哪天被他发现,又得惹火他。
“那个……我跟你说一事,你听后别生气行不行?”
看到他划火柴点上烟,开始跟他讲昨晚跟商叙之吃饭,不是客户,却是同行的事。
讲完见他没太大反应。
盛夏问:“你怎么不发表下意见?”
“要什么意见?”周泽把烟头摁烟灰缸里,“我一手带起来的徒弟能反将我一军,还能被别的品牌总监看上,特意煞费苦心的过来挖,我这个当师父的高兴都来不及。”
“你还是凶我几句吧。”他这拐弯抹角的话,比凶她的话听起来还难听。
“凶你再哭的赖上我。”
她嘟囔道:“昨晚那是特殊情况。”
周泽居高临下的看她:“听过傻人有傻福这句话没有?”
“……”这是又准备凶她傻了?
“商叙之是老板,不是总监。”周泽把刚才搜到的茶城企业法人,还有注册资金页面,以及商叙之这人的简单背景都拿给她看,“他们商家在云南有连锁茶庄,跟你一样,是个茶二代。”
接过来手机,看到商家的连锁茶庄,盛夏心想着哪是跟她一样,她家属于家庭作坊的小厂子,商家这商业版图覆盖海内外!
周泽继续为她分析:“富二代创业多数都有一个共同点,不差钱,前期很舍得花钱挖人,更舍得花钱砸品牌;家里有矿,有钱难买他们开心,砸点钱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说:“商叙之能盯你盯一年多,他不会轻易放弃,你大可以跟他狮子大开口,让他给你出比莱恩高出10倍的底薪,要求他必须先在北京各区人流量最多的地段都开家直营店,再同意过去当招商经理。”
“10倍,疯了吗?”盛夏想都不敢想。
“就这点出息?”周泽满眼不屑:“五万就把你吓疯了?”
“我是觉得以我的能力还咽不下那么大块的肉,我怕把自个儿噎死。”
“这次挺有自知之明。”
“总得长记性,你之前不常跟我说,得先对自己有认知,才能更好的研究对手;因为优秀的对手会将你吃透,专门攻击你的弱点。”
“记性挺好。”周泽夸完她,下一秒话风一转,“明知道你的弱点是过于真诚,还一个劲的跟商叙之在那儿掏心掏肺的聊,你这不是傻是什么?”
“……”呃,夸她的话果然不超过三句。
“得亏你遇到的是商叙之这个人多钱傻的茶二代,他又刚好待见真诚的人,你俩傻人撞一起,聊的又投缘,他可不就得跑莱恩专门挖你?”
这是连着人家商叙之也给损了。
嘴是真毒!
周泽弯身从她手里拿回手机:“去跟商叙之说,不想把他爸给的创业资金赔光就来找我。”
盛夏一脸懵,没理解他这番操作。
“什么都不用说,就把这句话转述给他。”周泽少有耐心的一字一句的教她:“不想把你爸给的创业资金赔光,就去找我们老板。”
他问:“我这样讲?总理解了?”
再不理解就是真傻了!他这是要指点迷津的帮商叙之!
盛夏连忙道谢:“谢谢你师父!你真是个好人!”
“天底下没白吃的午餐。”周泽丝毫不隐瞒自己的目的,“我看上的是他背后的商家,不是他。”
他说:“人脉就是钱脉,同行又不是对家,客户资源就能达成共享,哪怕是对家,只要对方够聪明,也能达成共赢的钱脉;这个圈子里,从来就没永远的敌人,更没永远的朋友。”
深奥的话,盛夏只能理解5分,剩余的5分,需要她自己去经历去悟透;但也因为有了周泽的提前铺垫,才让她遇到一些突发事情的时候不会自乱阵脚。
所以啊,周泽这人,有时候就像那太阳,能照亮她前方的路,但也会亮的闪到她眼睛,不能离他太近,太近会被他烤化,远了又会冷;拥抱更会烧死她。
盛夏觉得太阳这个形容实在太贴切他了,跟火一个性质;都是将她慢慢燃烬。
……
三天后。
盛夏接到商叙之的邀约,还约她在玛雅岛酒店吃饭。
这次她去到后没点菜,很真诚的跟商叙之复述了周泽那句:“不想把你爸给的创业资金赔光,我觉得商总你应该去找我们老板聊聊。”
不可能完全复制周泽的话说,得转为她自己的口吻,稍作修饰,照搬的也不是她的调调。
她甚至主动透露给商叙之这几天周泽在北京的行程跟酒局。
至于去不去堵周泽,就看商叙之这人开不开窍了。
商叙之不提,她也没法问,周六的时候只能问周泽。
周泽倒好,从后备箱里拎下来几大包颗粒土扔院子里,然后像拎小鸟一样的揪住她后领,把她给拽到外面,“先给你的丑肉把土给换上!”
换土的时候,盛夏也觉得自己这堆多肉不是一般的丑,不怪周泽嫌弃,用多肉圈里的圈内话形容她这些多肉:都摊大饼了!成青菜了!养成竹子了!
反正丑的不忍直视,没个多肉样。
换土浇水,又罩好保温膜,拉到阳光直射的地方;完成这些,她回屋洗手。
口渴的想喝口水,暖气太足,习惯了喝冰水,从冰箱里刚拿出来一瓶矿泉水,想着饮料喝不成,矿泉水也能凑合;瓶盖刚拧开,周泽下楼了。
“师父喝水。”盛夏赶紧献殷勤的把拧开瓶盖的水递过去。
周泽没戳穿她,接过喝一口,指了指对面饮水机,“自个去接热水喝,杯子在
“奥。”过去拿杯子接好热水,不忘继续问:“商叙之联系你没师父?”
“看你右前方。”
循着方位看,看到好几个印着“商”字标的茶叶罐,盛夏佩服的不行,“商叙之送你的?”
周泽很淡定:“被他缠着聊到半宿,喝他点茶不过分。”
打开罐子,一股茶香味扑面而来,是白茶,“你怎么不让他给你送点普洱喝?”
“喝白茶喝习惯了。”
盛夏心里瞬间美滋滋的,这话等于是夸她家白茶好喝,因为周泽这一年喝的都是她家白茶。
过会儿,周泽跟她说:“回头商叙之给你客户资源不要拒绝,心安理得的收着,都是你应得的。”
此时的盛夏还不知道,误打误撞认识的商叙之,竟会在多年后,她困难的快走上绝路时,第一个向她伸出援助之手。
一切都如周泽所说:傻人有傻福。
她帮了商叙之,商叙之后来也帮了她,可不就是有傻福。
也是在2013年的这个年初,商叙之给了她大把的客户名单,都是他们茶城投放广告引来的有效客户,奶茶店开不了没关系,让你们百货品牌上,只要有需求,就有市场。
而盛夏,也按照周泽之前所叮嘱的,给商叙之共享已经加盟了莱恩,收益还颇丰的客户;这类客户对加盟不反感,都是认同统一管理的模式,谈起来也不费劲。
奶茶店投资小,现有的商场,还有加盟经验。
可以说,有了资源共享后,一切都按照周泽之前所说:达成了双赢。
但是也有点小烦恼,年会要让他们每个部门都出三个节目。
盛夏被高澜叫进办公室,点名让她这个业绩之王准备一个。
瞧见她苦恼样,李婕笑:“有什么好愁的!你直接上去troubleaker!绝对能把场子给震翻!”
再次想起跳那擦边舞的场景,盛夏还心有余悸,要是她年会敢跳,场子震不翻,周泽那个火药桶也得把场子给炸翻!
27号生日这天,夏女士中午做了一桌子好菜,还给盛夏煮了两个鸡蛋。
晚上再给她庆祝生日,沐年希把蛋糕都订好了。
盛夏吃鸡蛋的时候,看到周爷爷在院子里打电话,那急躁的表情,估计是打给周泽。
周爷爷那边结束通话,周泽的消息发过来,【今天生日?】
看合同挺仔细,结婚证肯定从没瞧过一眼,不然怎么会不知道她今天生日?
心里有点不舒服,盛夏没给他回。
晚上沐家人也过来了,周爷爷也在,一起为她庆祝生日,许愿吹蜡烛,切蛋糕,又年长一岁。
饭后沐年希把她叫出去,说给她准备了生日惊喜。
盛夏知道他向来是个仪式感十足的人,打小收到他太多惊喜,早已见怪不怪;跟他一起上山,在车上眼睛还被他用眼罩蒙着,心想着这得多大的惊喜?
下车,被他牵着手往前走,盛夏笑:“沐年希你不会是要把我给卖了吧!”
沐年希:“要是能卖就好了,肯定把你卖给我妈,她做梦都想有个像你这样的小棉袄,搞的我好像不是亲生的。”
“你跟岚姨长那么像,放心吧,铁定是亲生的。”
走了大约几分钟后,沐年希让她停下,帮她摘下眼罩,“我数三二一,不到1不能睁眼睛啊!”
这事儿上,盛夏向来听话,等他的数字1刚落,睁开眼睛,看到几十只孔明灯同时升上夜空;还有陆续升起的孔明灯,画面唯美又震撼。
“沐年希你太会了!”她被感动的红了眼眶,拿出来手机录下视频,“你怎么这么会!”
沉浸于喜悦和感动中,攥住沐年希的手就差蹦起来,“以后谁要是当你女朋友得幸福死!”
“那必须的,我女朋友要是生日,我得给她准备更震撼的惊喜!”沐年希得意的指向还在不断升起的孔明灯:“这对我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从兜里掏出来一支毛笔盒递给她:“送你的22周岁礼物,我沐年希这辈子做的第一支毛笔,不送女朋友,先送给你盛夏。”
盛夏擦掉眼泪,接过盒子打开看里面的毛笔,“我又不会写毛笔字。”
“那你还给我!”沐年希气的咬牙切齿。
“不还!送我了别想要回去!”她把盒子合上藏身后。
沐年希伸手跟她抢,二人你躲我抢,在半山腰的空地上玩起你追我赶的游戏。
一辆黑色奥迪A8停在不远处,主驾驶上的周泽吸着烟看他们这对青梅竹马,再加上那满夜空的孔明灯,真叫一个浪漫。
副驾驶上扔着他买给盛夏的生日礼物,是百达翡丽的女款手表;跟这些孔明灯相比,略显俗套。
主要是送了也没用,这姑娘估计也不会戴;那银行卡到现在都没见她动过一分,明显是跟他分得很清;也只有在做爱的时候,才会跟他连一起。
没留下继续看他们这对青梅竹马玩游戏,周泽笑着启动车子,驶过半山腰,来到任成开在山顶的酒吧;到酒吧后,那精致的手表礼盒就扔在副驾驶,他都懒得再往下拿。
任成见他开的是赵淮安的车,“淮安怎么没过来?”
周泽坐下:“相亲呢。”
“不是?他不是正追小盛夏呢?怎么相起亲了?”
“自个儿去问他,别问我。”
“吃枪药了你!说话这么冲。”
被喂一把狗粮,跟吃枪药也没什么区别。
周泽胸闷的狠,酒上来后让服务生拿点冰过来;加几块冰,一口闷下,又接连倒几杯喝。
“什么情况你这是?”任成从没见他这样喝过酒,“安子若又惹你了?”
“她在我这儿还没到那个份量。”
任成一听他这话,有情况,“哪个姑娘到了?”
周泽:“你先去给我找个姑娘。”
“我这不全是姑娘?”任成指了指那舞池还有卡座,“都是漂亮的姑娘。”
见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就是你瞧不上,也不知道你这人到底喜欢哪种,有时候是真搞不懂你,安子若那样张扬的你烦,人盛夏那样听话乖巧的你嫌麻烦,国外的嫩模你也不抱,周泽你跟我说实话?你不会是对女人不感兴趣,有龙阳之癖吧?”
周泽懒得跟他聊下去,起身朝外走。
“不是,哥们就是逗逗你。”任成追上去,看他坐进车里,瞟见副驾驶上那红色手表盒,认出是百达翡丽女款手表。
“等等!”手挡住他要合上的车门,任成弯身往里面一顿瞄,确定那表盒就是女款,“买给谁的手表?别跟我说你这是去送礼物被拒了?”
11点多的时候沐年希才走,盛夏送他出胡同,目送他车子远行才转身往回走。
身后有车灯,她回头,是周泽。
周泽去了山上,没喝酒,开车回来的,在村口还跟沐年希打了照面。
停好车,他下来。
盛夏心虚的从他跟前经过。
周泽连看都没看她,转身朝周家宅子里走。
跟盛夏之前想的一点都不一样,那么大的金额入账,不可能没有信息提示,周泽怎么半点反应都没?
……
大年三十包饺子,周爷爷也过来了,不见周泽。
盛夏只会擀皮,饺子刚包完,接到沐年希的电话。
沐年希在电话里跟她说:“我跟你说盛夏,咱俩加一起都玩不过周泽!你猜怎么着?银行那边给我来电话,说对方不认识我,不收我的转账,把钱全给我退回来了!有他这么干的吗你说!”
这倒符合周泽的作风,盛夏一点也不奇怪;昨晚他那云淡风轻的反应,原来是憋大招。
“气死我了!”沐年希气的咬牙切齿,“他可真够阴的!你赶紧分!再不分,早晚被他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她早就被吃的没骨头了。
下楼到院里,盛夏看到周泽正在帮父亲盛铭山挂灯笼,今年周家人不回来过春节,只有他跟周爷爷,两家一起过。
红色灯笼挂上,再配上那红色春联,还有村里接连响起的鞭炮声,新年的气氛就上来了。
周泽走下梯子,扫了她眼,还是面无表情的样。
盛夏没好气的瞥他眼,去了十字路口的小超市买摔炮。
玩摔炮解解气,总憋着太难受。
路口聚集的小孩子多,买的摔炮还分给了他们点,其中一个叔伯家孩子送给了她根棒棒糖吃。
含着棒棒糖,拎着一兜子摔炮回胡同,看到周泽从院里走出来,盛夏拿出盒摔炮打开,故意朝他脚边扔了几个!
砰砰的连响好几声。
周泽扭头,看到是她扔的摔炮,冷笑着给了她句:“幼不幼稚?”
也是巧,刚才路口收了她摔炮的几个小孩又过来了,估计是摔炮玩完了,想再给她要几盒玩。
“你们几个过来。”盛夏把他们叫过来,送给他们每人一盒,不忘在他们耳边小声叮嘱:“那个叔叔说他不怕摔炮,我不信,你们几个使劲往他那边扔,扔完我给你们一人五盒!”
小孩就是好收买,听到给他们买五盒,围着周泽往他脚边扔摔炮。
砰砰砰的接连响起,看到周泽被一帮小孩欺负,他还不出声,笑的盛夏直不起来腰。
她笑,周泽就那么远远看着她。
因为她这会儿脸上的笑,跟生日那晚沐年希为她放孔明灯时的一模一样:发自内心,毫不遮掩。
兑现承诺的把买的摔炮全送给了那几个小孩子,盛夏骄傲的扬起下巴看周泽:“在南泽村我是老大,你这个老板也不好使。”
周泽没好气的瞥她眼:“幼稚。”
“我就幼稚,总比你没心好!”盛夏才不管他爱不爱听,“没心的冰川男,早晚孤家寡人一个。”
“也不知道是谁瞎,偏偏看上我这个没心的冰川男。”
“我这不是瞎,我是暂时被猪油蒙住了眼睛,等哪天我把眼睛洗干净,恢复了视力,你跪着唱征服我都不稀罕搭理你!”
还说他嘴毒?
这姑娘嘴巴毒起来,说话可比他难听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