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这两句好听话，外加一个香吻，郑耀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他领着人去项家的时候，高明风也在，再有两个年纪大的老太太，褪去外头的身份，一家子颇显局促的坐在那，忍不住拿眼睛来回的打量他。

项正庭和高明风坐得住，两个老太太可坐不住，亲昵的拉着人嘘寒问暖，那双含着泪花的眼睛里，全是藏不住的喜欢。

尤其是郑耀的“外婆”，话没说两句，噼里啪啦的掉眼泪。

ICU里那个火化完，刚忍住哀痛，再看见这个货真价实的，模样还有几分故人的影子，老太太哪里禁得住，泪人似的抱住郑耀。

想象过场面冷淡，但没想过会这么混乱。

“我的好孩子啊，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可叫我们好找啊！”

郑耀也不惯着，哼笑道，“你们找了吗？还我去哪了？这话你们得问项正庭才是。”

老太太的心疼是一点不假，“孩子，都是我们的错，你怨我们是应该的，我们对不住你，没照顾好你，现在你回来了……”

“我现在不需要照顾了。”郑耀任由老太太抱住，只伸筷子去给方唯一夹菜。

这会儿深入到家庭伦理剧中，连一贯冷脸狠决的郑耀，被夹在中间，都显得接地气许多。方唯一不敢吭声，只老实儿埋头吃饭。

项正庭虽然穿着休闲，可冷脸坐在中间，却也颇有一家之主的风范，高明风穿着一件中式的对襟褂，神色复杂，只不过瞧着郑耀的神色，却也算柔和。

项正庭开口了，带着一家之主和‘为人父’天然的自负，“妈，别哭了，阿耀认祖归宗回来，以后多的是团聚的日子。”

阿耀两个字，仍然淡淡的。

郑耀轻轻推开人，冷笑看他，“谁说我要认祖归宗了，项正庭，我姓郑，阿耀也不是你能叫的。”

“你小子别这么狂。”高明风轻敲了下桌子，提醒道，“这是你亲生父亲，你身上流的是他的血，不是郑东的血。”

郑耀嗤笑，回应也是淡淡的，“你说你，项正庭，也不怕人笑话，这么想留个种儿，你再找人生个呗？怎么？到年纪了？瞧着也不像啊。”

方唯一悄悄从桌子底下轻踢了他一脚，替人找补道，“啊那什么，叔叔，他不会说话，他是想夸你年轻来着。”方唯一瞧着大家在争夺“冠名权”，也不知道该喊郑耀还是项耀了，只磕巴着说了句，“阿耀，你多吃点饭，少说点话吧。”

郑耀倒是听他的话，只冷哼一声。

老太太打圆场，又抹了眼泪去给他夹菜，“是是，多吃点菜，来，阿耀。”说罢，也给方唯一夹菜，“来，孩子，你也多吃点。”

方唯一忙不叠的道谢，小哈巴狗似的笑着。

小少爷人板正、态度乖，气质也金贵，瞧着就是春风底下的好青年。老太太看得心里喜欢，问他，“你多大了？做什么工作？有对象了吗？你和阿耀是朋友吗？平时谢谢你的照顾了啊。”

方唯一忙答，“我是律师，在他公司里上班，他是我老板。”

老太太刚要夸，郑耀就道，“他是我对象。”

他是我老板，他是我对象。这两句，怎么着也不对仗啊？？

“……”虽然已经见识过了，但还是吓得不轻。主要是，现在这个氛围很诡异，方唯一实在没想到，郑耀还能这么坦荡。

那态度分明就是，老子搞对象，管你们鸟事儿？

俩老太太看他的眼神，立马就变了，困惑中夹杂着震惊，震惊中带着欲言又止。

方唯一把头埋进碗里，在一片寂静中，尴尬道，“呵呵，今天的饭，真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郑耀弯起嘴角，瞧着人鸵鸟似的，觉得好玩，“慢点吃，谁还能跟你抢吗？”

全场围观自己一个人吃饭，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方唯一长这么大，还没经过这种狗血剧现场，自打认识郑耀，三观一天刷新两遍。

项正庭和高明风倒是很淡定，“快吃饭吧，你孙子喜欢男人。”

老太太食不下咽的吃了两口菜，自顾自的安慰了自己一句，“阿耀也大了，孩子自己开心就行。”

“是啊，是啊。”方唯一忙点点头。

眼前气氛稍微缓和一些，项正庭正欲开口，郑耀却抢了先，那冷笑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儿，“我母亲的忌日是哪天？今天？明天？项先生叫我来，只是要一起吃个饭？”

他是客气了，不叫项正庭，改叫项先生。只是这话放在家庭聚会上，却显得更嘲讽了。

项正庭忍着气，道，“墓园的地址，我会发给你。”

郑耀冷笑，“项先生如果还有良心，最好也要去一趟，每年按时不落的，给人认错忏悔什么的。不过，最好跟我岔开去，我见不得脏东西。”

“你！”气的项正庭一巴掌拍在桌上，脖颈青筋都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