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耀直起身子来,紧紧盯着他。
方唯一暗道不好,这眼神跟要吃人似的,随即撒丫子要跑。
郑耀一个猛扑给人摁进沙发里了,那眸光复杂起来,“那你说说。”
“呜呜,”方唯一头埋在沙发里,哼哼两声,“你撒开我,我再说。”
郑耀妥协,两人各退半分,端庄坐在沙发两头,含笑对视着,“你不是不想知道吗?”
郑耀道,“现在想了。”
方唯一道,“周小天是我前女友,你们那游轮不是爆炸了吗?意外事故,你为啥给人抚恤金?”
“不是我们的游轮爆炸,是他们的游轮、他们的零件,官方都结案了,你别给我扣屎盆子。”
“……”方唯一道,“那你给人打了抚恤金。”
“出于人道主义,安慰家属,我们光耀财大气粗,就喜欢给人打钱,你管得着么?”
方唯一道,“得,那为啥你后期又追加每月的抚恤款?”
“给她父母当养老金。”
“人家用的着你吗?”方唯一道,“别想忽悠人,小爷我查过账了,从我来的那个月,你才安排人打的。”
郑耀坦荡道,“怎么也算是你前女友,我爱屋及乌,不行?”
“……”
“不是你坦白吗?”郑耀问,“怎么审起我来了?”
“啊,我坦白,我有什么可坦白的,你不都知道了吗?费了这么大的鱼饵,你出手还怪阔绰。”方唯一明知故问,“我为了查小天的案子来的,正义化身的卧底。别的……你还想知道什么?”
郑耀嘴唇动了动,半天,憋出来一句,“我还想问问,你现在还……”
“还什么?”
郑耀问不出来了,“没什么,问问你饿吗?我给你做饭去。”
方唯一扑上去,骑在人身上了,“真不问了?”
郑耀睨着他,双手揉捏人的屁股,心里急得蚂蚁挠心,嘴上硬是不吭声。
方唯一俯身亲亲他,“行了,逗你玩的,现在只喜欢你,心里只有你。我跟小天很清白、我跟敬哥、跟何必、跟刘承,就更清白了。”
“有多清白?”
“小爷屁股这么金贵,清不清白你不知道吗?”
郑耀满意笑了,腆着脸凑到人眼前,“这个我知道,不过,得再验验才行。”
“别闹。”方唯一道,“干活去,你这还没打扫完呢。”
郑耀迫不及待,将人摁在沙发上,忙活起来了,“我不喜欢干活,我喜欢干点别的,这一样儿,他们可没我擅长。”
方唯一怒骂,叫人堵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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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天,老爷子六十七岁寿辰,跟我一块去吧。”郑耀揽着人,窝在沙发里,“正好是我生日。”
“原来你跟郑老爷子同一天过生日啊?”
“我记不得自个儿生日,这么多年,都是跟他一起过。”
方唯一忽然问了一句,“郑耀,你跟我说实话,你今年多大了?”
郑耀阖了眼,不吭声。
“你说话啊。”方唯一道,“你不会三十了吧?”
“……”郑耀道,“三十二。”
方唯一惊道,“啧,你都这么老了啊。”
“小崽子,你说谁老呢。”郑耀在人身体里面作乱,“不就大你几岁吗?”
“你……混蛋,你、消停会儿。”方唯一哼了两声,与他艰难分离,自顾自爬起来,“我要去洗个澡。”
郑耀放了人,又只穿了一条裤子,打赤膊起来去拖地。忙活一下午,才勉强将客厅与卧室打扫出来。
为了庆祝“回家”,晚上,方唯一把人酒柜里藏的好酒咣咣都开了。
郑耀盯着那瓶最昂贵、最珍惜的限量款,心疼的眼皮颤抖。
方唯一怒控他变了心,“你以前不这样的,我开你酒,从来不心疼。”
“……”郑耀道,“那瓶,我是想给你爸带着。听项正庭说,你爸年轻时候就有这爱好,我记着是有这么一瓶的。”
方唯一语塞,低头看了一眼那排洋文,后知后觉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算了,你替他喝吧。”郑耀拨开那台唱片机,一张蓝调唱片带着几分微弱电流声,缓缓流淌在空气里,映着灯光,无比温馨。
红酒摇晃在酒杯里,两个人喝到尽兴,扶着肩跳tango。
朦胧里,方唯一见郑耀盯着他笑,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郑耀道,“谢谢你。”
方唯一想,郑老板指定是喝多了,这时候道哪门子的谢。但他不知道,郑耀想说的确实是谢谢。
谢谢你,能出现在我荒芜的世界里。
灿烂的,让他的烂泥巴一样的心,都亮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