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过一点,向卉跟着顾云卿来到了那座江边的独幢小楼,明明是暖春的天气了,一排排路灯冷戚戚地照下来,却照得人满心满身都是凉的。
江上的风有些大,吹得向卉的头胡乱飞舞着。隐约地,能听到小楼里有哭声传来出来。
顾云卿脚步很快,向卉得小跑着才能追上。不似上次来,这次院子门虚掩着,顾云卿推开门直接往里走。
上了台阶,哭声便清晰了,向卉敏锐地听出哭的正是上次的赵婆婆。廊下的灯半明半灭,向卉心里瘆得慌。
转进了大厅,赵婆婆悲凄的哭声已经近在身旁了。从大厅走到侧厅,又从侧厅的走到了向卉上次来的那间屋子。昏黄的灯光下,高明威躺在那张躺椅上,赵婆婆坐在凳子上恸哭着。(5,0);
之外,再无他人。
「赵婆婆。」顾云卿喊了一声。
赵婆婆擦了擦泪起身:「你来了,高先生一直念叨着你。你过来罢,他先前说了一会儿,这会儿正蓄神,你过来坐这里。」赵婆婆说这到里时,视线转到向卉身上。
「你也来了,来了就好,自己找地方坐吧,我去给你们倒杯热茶。」
「你不必忙活了,我不喝。」向卉拒绝道。
顾云卿坐到了凳子上,略略俯身,喊道:「高伯伯,我是阿卿,我和向卉来看你。」
躺椅上的人无声无息,仿佛睡着了,也可能死了。
向卉站在那里,她耐心地等着。她相信高明威还没有死,有执念的人,没把心愿了却,是死不了的。
「我再去给太太打个电话。」赵婆婆擦着眼泪往外走,嘴里念叨着:「心也太狠了,同床共枕那么多年。也就这一面,竟能狠得下心来。」
向卉寻思赵婆婆嘴里的太太便是宋莲莲吧,也不知高明威怎么会搬到这人烟荒芜的江边来住。她猜测多半是夫妻俩闹翻了吧。将死之际,宋莲莲都可以不来,可见宋莲莲心里对高明威有多恨。(5,0);
「阿卿。」高明威气若游丝。
向卉心里划过一丝痛快,躺椅上的高明威,再也不能像上次一样朝她朝茶壶了吧。他可算要死了,只可惜上天待他太厚,竟打算让他病逝而终。
「高伯伯,是我。」顾云卿应道。
「向卉,来了吗?」他问。
顾云卿擡头看向卉。
向卉挨着走了一步过去,语气有些生硬:「我在这里。」
高明威暗淡浑浊的双眼慢慢地转向向卉,见昏黄地灯光中,向卉挺立在那里。他有些恍惚起来,念道:「桃儿。」
向卉攥紧了手心,她微微一笑:「高先生,我是向卉。这里没有什么桃儿。」
高明威怔怔地看着向卉,半晌才翕动着嘴唇说:「太像了。」他说着抑制不住地咳了几声。
向卉心里一动,又近前一步:「桃儿是谁?是不是我的女儿?是不是你把她抢走,你从陈维平手里抢走的?」
「向卉。」顾云卿拉了一下她,「你冷静一点儿。」
「是。」高明威承认了。
向卉一时间悲愤交加,内心似万箭穿过,纵使她阅览万书,此时也无一言语能形容她内心的崩裂。
「你凭什么?你怎么可以?」她指着高明威,如果可以,她想将他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