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川毫不犹豫回拨了过去。
现在是深更半夜,林晗也不是个会麻烦别人的人,能打电话过来肯定是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果然他才回拨过去那边就很快接通了,林晗的声音很惊恐,还带着哭腔:“谢川,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你,我现在只联系得上你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怎么了?”谢川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人也清醒了很多。
林晗哑声说:“我现在在郊区,我迷路了,你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我的经纪人,我打他的电话打不通……”
谢川心里咯噔一声,忙说:“你直接把定位发我,我现在过来找你。”
“不用你……”
“赶快,你想明天因为暴尸荒野上头条?”
林晗哽咽着说:“谢谢。”
挂断电话后,林晗很快把定位发了过来,谢川看了一眼,离他这儿大概就是二十公里的距离,开车一个小时左右,妈的他们这边就已经是近郊区了,林晗那边的定位显示比他们这边还要往外,那说明林晗现在至少是在荒郊野外!
谢川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他的动作算轻了,下楼的时候脚步虽然急但是有刻意放轻,但即使如此,智能锁开大门的时候还是被管家吵了醒来。
管家披着衣服出来看见谢川穿戴整齐要出去,惊了一瞬,一看表发现现在是凌晨,他惊讶道:“谢先生,您这么晚出去干什么?”
谢川扯了下唇角,可以压低声音说:“出了点急事,你小点声,别把祁宴吵醒来了……”
结果他话音未落,楼梯口就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祁宴皱着眉看着谢川,谢川心虚到不敢说话,管家连忙提高声音说:“先生,谢先生说有急事要出去。”
祁宴看了眼谢川,眯了下眼,然后转身回房间了。
谢川还以为祁宴这意思是不再管的意思,林晗那边也等不起,他忙对管家说:“那我先走了?”
管家摸了下额头的汗,干笑道:“您再等等。”
“还等什么?”
“先生。”
“?”
然后很快他就看见同样穿戴整齐的祁宴缓缓下了楼,手里还拿着一条羊毛围巾,谢川愣了下,就见祁宴把围巾系在了他脖子上,目光沉沉道:“我送你去。”
谢川看着祁宴的眼睛,第一次有种说不出话的感觉。
上车之后谢川简短的把林晗的事情和祁宴说了,并把定位发给了祁宴,祁宴就按着导航出发了。
现在天色还是黑沉沉的,昏黄路灯像连串的夜明珠分布在街道两侧,现在也是一天中气温最低的时刻,谢川出来的时候就被冷风扑了一脸,要不是祁宴给了他一条围巾,他估计冷风都钻他衣服里面去了。
两个人一路无言,只有导航发出的机械女声。
谢川坐在副驾驶,低头给林晗发了几条安抚的消息后就关上了手机,在车子驶入无人的荒芜街道时,没忍住接着黑暗转头看向了祁宴冷峻的侧脸。
祁宴这个人如书里一样强大、冷漠,谢川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不知道祁宴是个大反派。
可即使如此,他心理也非常明白自己和祁宴并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祁宴是位高权握者,他在a市有只手遮天的能力,如果谢川没有和他结婚,估计就是他阴影下不值一提的蝼蚁,就像那个书里的自己一样可悲的没有存在感,到最后还可能成为被牺牲的棋子。
但是和祁宴相处这些天以来,他却发现祁宴怎么和他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他确实冷血又强大,可是在谢川的事情上他总是保有一种非常不正常的耐心。
他似乎格外的包容他。
不论是影视圈的资源,还是那一车库的豪车,或者是六位数的衣服。
要说祁宴喜欢他吧,那到底是喜欢的是他,还是之前那个占据他身体的人呢?
因为这些物质上的富足在自己没有回来之前祁宴就已经给到自己了,甚至在那个人那么任性和无理取闹的情况下还会给,居然没有动手了结他。
这太奇怪了。
谢川越想越惊悚。
他还以为自己用上帝视角早就参透了这个世界,却突然来了一个他看不透的人。
不愧是笑到最后的大反派。
“看够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以及停了下来,祁宴的头转过来的时候谢川的视线还没来得及收回。
他愣了下,难得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鼻子,转回了头。
“在想什么?”祁宴的目光还定在他身上。
谢川顿时感觉自己有种被火烧的感觉,干笑道:“就是想,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好在哪里?”
“……帮我做夜宵,还帮我取针,现在又半夜陪我出来,都不问我是干什么。”谢川老实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祁宴转过头看着细碎的月色,淡淡道:“不是你说我不够珍惜吗?”
想着能快点离就快点离,生怕死在祁宴手里,可是现在怎么就是一想,心里就那么不是滋味儿呢。
谢川和祁宴说了自己要进组拍戏的事情,祁宴也没说什么,只是在他走的那天给他准备了两大箱子的衣服。
谢川想到自己当初才进剧组那会儿拿着那个三十寸大箱子时祁宴嫌弃的眼神,没忍住把话还了回去:“你要我去剧组待几年?”
他这次加上补拍的戏份最多七八天就回来了,其实根本不需要那么多东西。
祁宴听懂了他的揶揄,也没有反驳,只是表情不太自然的说:“都是一些防寒衣物,是妈和奶奶特意给你定制的,交代我让你带过去,还有毛毯,被套。酒店的东西不干净,自带最好。”
谢川挑了下眉,故意问:“妈和奶奶准备的这些,那你为我准备了什么?”
祁宴掏出手机,问他:“一百万够不够?”
“……”
谢川怕了他了,撇嘴道:“你究竟是怎么意识到自己是gay的?”
这比直男还直啊。
祁宴看出来他不太开心,默默收起了手机,抿抿唇说:“你需要什么?”
那语气,好像谢川要星星和月亮他都会给他摘下来。
谢川叹了口气,无奈道:“祁宴,你多看点小说吧,学学书里的霸总都是怎么宠老婆的。”
“?”
谢川看了看时间,忙说:“好了不说了,我要走了。”
祁宴说:“我送你。”
“好。”
今天祁宴开的也是那辆特别为谢川准备的那辆车。
两个人并排坐在后面,不同于以前的事,他们总算是有话聊了,也不再两个人各占一边,谁也不理谁。
谢川平常话其实不是很多,和陆以晨都是随口扯扯皮,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和祁宴待在一起却突然觉得有说不完的话,尤其是在面对祁宴的时候。
“煤球什么时候回来啊?”谢川一上车就问祁宴。
“不出意外的话,明后天。”祁宴说。
从谢川上次和祁宴说起煤球这个事情开始祁宴好像就对那条狗上了心,一天要打一个电话给宠物医院那问问情况,搞得那边人心惶惶,快把那条流浪的小黑狗当成皇帝来治了。
不过这些还是今天早上祁宴和他提起煤球时他才知道。
谢川看了眼祁宴,说:“其实只要你多点耐心,小狗狗还是很容易教的。”
祁宴淡淡道:“知道了。”
谢川扯了扯唇角,眼里漫起狡黠的笑:“那我可以视频考察吗?”
他在拐弯抹角的说服祁宴和他打视频电话。
祁宴像是识破了他的小诡计,但居然破天荒的没有戳破,眉梢微挑:“随时欢迎。”
剧组祁宴不方便进去,住处已经安排好,王显带着夏橘也到了门口来接他,两个人只能在车里告别。
感觉快到的时候谢川准备了一肚子告别的话,等车停了转过头对着祁宴时又把那些话都忘了,只是说:“一个星期后见。”
祁宴点了点头,薄唇轻启:“乖一点。”
司机帮谢川把行李提到了酒店大厅内,一进去就看到了正往他们这边来的王显夏橘,谢川见状就让司机先走了。
王显看到他,拍了拍他的肩,欣慰道:“我差点以为你要借着这个伤退圈!”
谢川无奈道:“我倒是想,但是最近缺钱呐。”
王显纳闷道:“你不是嫁入豪门了,还缺什么钱?”
“私房钱。”
“……哈?”
谢川才入住酒店不久,陆以晨就过来窜房了。
两个人都一副瘫在沙发上不想动的死样子,陆以晨是最近戏要杀青了累的,谢川是这几天在家里骨头都躺酥了懒的。
谢川看着陆以晨疲倦的模样,想到林晗好像还借住在他家,问:“林晗呢?顾淮之最近没来找你们麻烦吧?”
陆以晨摆了摆手,一脸厌烦:“别提了,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力气来找林晗。”
“也是。”
陆以晨意味深长的看向谢川,啧啧道:“你最近过的挺滋润啊,看着气色好了不少,看来祁宴把你养得很好?”
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谢川难得心虚了一下,故意转移了话题,道:“我看中了一套房,准备拍完戏去看看,你陪我去。”
“行。”陆以晨问:“你有那么多钱吗?我们那个小区的房子也不便宜。”
因为是私人府邸,光陆以晨那套就快八位数了,谢川看上的那套也不便宜,更何况就在陆以晨那一栋。
谢川叹道:“加上存款积蓄,差不多吧,不过买完了大概真成穷光蛋了。”
陆以晨好笑道:“你非折腾自己干什么,在祁家不是住的挺好的?”
“你丫忘了我和祁宴是合约夫妻?”谢川一想到这个心里就焦躁,望着天花板思绪也飘远了,喃喃道:“年后就要离婚了。”
陆以晨看着谢川那副鬼样子心里也了然了一些,挑明了说:“你看起来不想离。”
谢川头一次没有反驳陆以晨,也没有给出任何楞模两可的回答,像是一种默认。
陆以晨其实早该猜到的,他们这么多年的好朋友,陆以晨说自己了解他真不是吹牛逼,上高中那会儿谢川朝他使个眼色他就知道他要去哪家网吧开黑。
但谢川是个有主见的人,他这个人虽然冲动但是不至于犯贱,一个有任务在身,还穿去古代游荡了那么多年的人,根本不需要陆以晨多说什么,他肯定比谁都要明白利弊。
之所以至今还没有挑明,估计就是开始在心底分析利弊了。
“喂,我这里有个项目,你愿不愿意投资?”陆以晨突然说:“你反正暂时也搬不了,不如先把钱攒起来,赚足了再买也不迟,我帮你留着。”
谢川愣了下,啧啧道:“你这头脑搞什么投资?”
“……你要不要听?”
“听听听。”
话是如此,谢川还是很相信陆以晨的。
“最近我一直拉你去玩的那个手游,你觉得怎么样?”
谢川如实说:“还可以啊。”
谢川知道这个游戏现在还没有上市,是陆以晨发给他内部安装包他才能玩。那是一个格斗竞技游戏,走的是星际风,玩起来感觉还不赖,谢川虽然没什么游戏天赋,但游戏的好坏还是分得出来的。
陆以晨说:“其实那还是个半成品,是几个大学生开创的,最近正好面临资金问题,没有背景的大学生很难拉到资金,大多是被收购,但他们心气儿还挺高,不愿意把自己的心血卖了。我也玩了一段时间,觉得还可以就投了一笔进去,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适当投点钱。当然啊,我不保证他上市之后会盈利,但是以我玩这么多年游戏的经验来看,不会差。”
谢川想了几秒钟,说:“那投呗。”
“投多少。”
“一千万吧。”
陆以晨:“……你把你身家全投进去啊?”
“对啊。”
谢川有的是钱,他当影帝那会儿就攒下了不少钱了,哪怕后来落魄了自己也还有存款在那里。再加上他对物质要求不高,久而久之就把钱全部攒了下来,只不过其实他账户里的钱比以前还是少了很多,估计是那个占据过他身体的人滥用的。
陆以晨心里百感交集:“你这么相信我?”
谢川摆手道:“一是我相信你,二是我自己玩过,明白它的价值。”
“行。”陆以晨笑起来,又说:“要是亏了你可别怪我啊。”
谢川嗤笑道:“那我只能去抱我家祁总的大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