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不明内情的人露出艳羡的表情,恨不能自己上,这可是爱马仕啊,奢侈品中的奢侈品!
楚岚非常想当着众人的面把伴手礼拆开露出里面的香皂——爱马仕最便宜单品,官方售价二百二十元整。
但看在她妈和新娘妈的塑料友谊上,她忍了。
楚岚礼貌而坚决地把纸袋塞回给了章阿姨。
开玩笑,一块香皂就要承这么大的人情,恕她不是冤大头,做不到。
章阿姨端着笑脸把纸袋放一边,笑得没有之前那么热情了,评估地看了楚岚好几眼,打了个官腔就扔下她走了。
楚岚以为这次婚礼的奇葩程度应该到爱马仕香皂为止,但事实证明是她想象力太弱。
接亲时新娘被新郎家亲戚堵在门外不许进就算了,拍照给新郎新娘当人形背景板时被一群人围观也算了,某个伴郎开黄腔说新娘的鞋是不是藏在伴娘大腿上啊他要撩开裙子看看——算了,婚房血溅当场不吉利。
但某个据说是新郎堂弟的家伙在婚礼全程追着她不放,还有一个据说是博士的伴郎明里暗里打探了半天她的家境,拐着弯地问她“出过国吗?”“去过哪几个国家?”
楚岚:……
她就知道当伴娘不是什么好主意,自己真不应该楚母几句话而心软松口。这年头有人坑爹,还有人坑闺女。
好不容易熬过这混乱的一天,晚宴后就算婚礼结束。
对着满桌五星级酒店婚宴标配大餐,楚岚只觉身心俱疲,只想赶紧回家睡觉,顺便把这条丑且难穿的伴娘裙还回去。
但显然,其他人有不同看法。
新娘殷切地安排新郎堂弟送楚岚回家,看她的热情表现,楚岚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和她是从小拜把子的异父异母亲姐妹。
她听另外几个伴娘八卦才知道,新郎家不过是开了家钢材加工厂,属于浙省再常见不过的小老板。新郎堂弟家才是真的有钱,家里开着上市公司,新郎家厂子的业务都是从堂弟家公司接的。
所以现在新娘的热情,就很有待商榷了。
新郎堂弟开了辆迈巴赫标志的轿车,降下车窗,自认为潇洒地对楚岚招手。
“上车!”
楚岚不动,低头在手机上打字:“不用,有人接我。”
堂弟笑得了然:“是滴滴还是高德?”
“像你这样的大美女,晚上打车不安全,还是我送你吧。”
新郎新娘正在酒店门口送客,见状便说:“他说得对,小楚你还是坐他车回去吧,不然万一路上出什么问题,我们和你妈妈也不好交代。”
楚岚匪夷所思地看了两公婆一眼:“不用交代。”
她一个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要交代什么?有什么可交代的?
再说了,陌生网约车司机和新郎堂弟哪个更危险还真不好说。
但堂弟不肯放弃,开门下车,试图过来拉楚岚上车。
“放心,咱们都是亲友,绝对安全。别害羞了,你要是再不上车,是不是看不上我这迈巴赫的车啊?”
楚岚:……
不是,他是怎么有底气说这话的?
凭他在车上贴M标、奔驰爆改迈巴赫的勇气吗?
另一边,新娘让婚礼管家拿来爱马仕纸袋,硬是要塞给楚岚。
“别客气,这是你应得的,爱马仕虽然贵,但该用就用,你别不舍得。”
一边是要拉她上假迈巴赫的新郎堂弟,另一边是要送她过度包装爱马仕香皂的新娘,楚岚觉得自己见的世面还是不够多,没磨练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优良心态。
好心态,决定女人的一生。
但——
去他娘的心态,她现在就要爆发!
她向左转头:“谢谢你,但我不坐假迈巴赫。”
然后向右转头:“也谢谢你,但我不需要爱马仕香皂。”
毫无防备被暴击,新郎堂弟和新娘同时被打出僵直状态。
还能自由行动的新郎立刻对楚岚呵斥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攻击性这么强?你家里就是这么教你的?污蔑别人的好意?”
楚岚反击:“我家里怎么教我的不用你操心,但至少不会叫我拿朋友家的女儿做人情,更不会在被人说出真相时恼羞成怒。”
新郎气结:“你你你!你这辈子坐不上迈巴赫,用不上爱马仕!”
——e,好恶毒的诅咒。
这时,有车缓缓驶入酒店门廊,车灯晃得众人一时看不清。
逆着光,有人从车上下来,走到车前。这时,众人才看清来人。
极高大的男人,宽肩窄腰,西装寸寸合体,袖扣领夹闪过钻石的光芒,更衬贵气。
而他的脸,英俊到咄咄逼人的地步,看人时居高临下,拒人于千里之外。
众人竟然一时有些胆怯,自惭形秽,畏惧那不可见的权势光芒,下意识后退。
只有楚岚没有动。
“怎么才来?”她问。
男人走到楚岚面前,旁若无人地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夜色微凉,他将一块羊绒披肩搭在她肩上,巨大的H家logo显眼。
“有点事,来晚了。”
新娘惊疑不定地在楚岚和男人之间来回扫视,新郎脸色变得极难看。
男人揽着楚岚往车的方向走,看都不看,径直从几人面前略过。
车子启动,平稳驶离酒店,堂弟的眼睛盯着车尾。
“操,是真的迈巴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