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奕江摆手:“我们本来也没有犯法事,这事儿看似冲着罗雪,实际是冲着我。”
“郑敬?”
王奕江不语。他的桌上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王奕琪送他的小写楷书,内容为曾国藩的《六戒》。夕阳照进来,玻璃镜面反射刺眼的光。
陈子东并不知晓王奕江和王奕琪照片的事。设计陷害罗松,无非是测试王奕江和罗雪的关系。可岂能让小人如愿?
“周五我约了市里领导吃饭,你不用去了。我带罗雪去。”他把烟头狠狠摁压在水晶烟灰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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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王奕江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白天的场景,在他空旷冰冷的办公室里,夕阳的光瑰丽昏暗。大门紧闭,罗雪跨坐在他身上,唇色艳红,微启,露出一点白色的贝齿。
他拥抱着她,感受到一种心满意足。
场景忽然切换到他在山林壹号的卧室,他松开双手,她重重跌落在宽大的席梦思床上,他俯身上去,拨开她被香汗打湿的头发。
她迷蒙的双眼睁开,问:“那你呢,你爱我吗?”
王奕江忽然像弹夹卡克,他想:“爱?”
他以为她不会说话的,可没想到她居然开口说话,更没想到她下一句居然又问:“王奕琪呢?你和她是怎么回事?”
罗雪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涌,不是晶莹透明的泪水,而是红色的的血泪,染红了整片床单,然后变成一片红色的海洋,席卷着王奕江往深处裹去。
王奕江猛然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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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调无声地往室内吹着冷气。电子时钟在床头柜边闪烁,秒针一下一下,时间刚刚过去两个小时。
王奕江睡意全无,起身,从白色的药瓶里取出一片药,对半掰,吞了下去。走回到床边,浅蓝色的四件套除了他起身弄出的褶皱,并没有红色的血迹。
他拿出手机,处理工作事宜。半夜三点半,在群里安排事情,并且@相关事宜人员。
睡意仍是失踪。
他想,他或许太久没有女人了。
他点开罗雪头像,然后朋友圈,出乎意料,她的朋友圈居然不是两个短线加一个点——居然是有内容的。
她把他从黑名单中放出来了。
不过她也很久没更新了。
头像下是一句个人说明: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真相后依旧热爱生活。
王奕江恰好是知道这句话的,作家罗曼罗兰的名句,出现在名人传的《米开朗基罗传》中。他读了一遍,又读了一遍,忽然笑了,很多人写这句话都有装B的嫌疑,而罗雪写这句话,他却头一次觉得这就t是她要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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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罗雪都茶饭不思。
她很焦虑,且为自己的无能感到自责。
罗松仍没有放出来,受害者马丽那日离开派出所后变再无音讯。她托以前报社认识的朋友打听,有的人一口拒接;有的人勉为其难问了下,说最近碰上严打,其他的,讳莫如深。
而一转眼,周五就到了。
下午五点,王奕江的车出现在巷子口。
罗雪仍是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出现在巷子口,不同是,这次她的脸上画了淡淡的妆。
王奕江在降下车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的变化,等到罗雪一屁股坐上来,砰一声关了车门,王奕江便立刻道:“今天化妆了?”
罗雪低头系安全带,若有若无地“嗯”了声。
王奕江说:“既然上了车,就别绷着脸。又当又立的事儿不适合你。”
罗雪不说话,擡眼一直看着前面。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今天吃饭都是些什么人?”
王奕江答:“政府里的人。”
罗雪说:“你就不怕我乱说话?”
王奕江笑着侧头:“你敢吗?”
罗雪狠狠拽着手里的手机。
王奕江说:“我敢带你和政府机关的人一起吃饭,足以证明我不是让罗松进局子的人。”
罗雪一惊,想了想,说:“谁知道你们不是沆瀣一气?”
王奕江无奈:“你要这么说那我真的没法解释。”又道,“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得了,在饭桌上可不能说。”
罗雪不由从反光镜里看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她在和他撒娇赌气,而他对她不予计较,反而照料叮嘱。
“如果不是你,那罗松怎么还没有放出来?”
“等下你自己问吧。”
“什么意思?”
“今天宴请的是公安局的黄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