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母亲是在普通的多人病房,但是人多难免混乱又嘈杂,环境不好,对母亲病情的恢复有影响,怀锦便给母亲换到了单人病房。
然而现在,母亲并不在她当初安排的病房里。
怀锦去前台找了护士,结果换来护士鄙视的眼神,“前段时间不是因为缺钱搬回去了?你这是在指责医院吗?”
“对了,不知道你母亲的主治医生有没有和你说,你母亲一直不醒,身体各方面的机能都在下降,她现在的状况已经不适合待在我们医院了。”
...
怀锦回到之前的普通病房,推开门,看见母亲正静静地躺在靠窗的病床上。
闭着眼睛,呼吸孱弱,瘦小的身躯让怀锦的心一疼。
她快步走到病床前,病房里传来其余病人以及陪伴他们家人的说话声。
更加显得母亲孤单,怀锦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她把眼泪意憋回去。
拨打了护工的电话,那边响了很久才接通。
“您这个时候怎么不在病房?”
“是怀锦那丫头,你们不是找到新的护工了吗,都多久了。”
怀锦一听,一连串的事儿连起来,也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她和护工道歉,“对不起,是我没搞清楚状况,打扰了。”
那边嘟囔了句,“搞什么哦。”
挂了电话。
怀锦的眉眼已经染上几分怒气,正想给怀岩打电话质问。
邻床病人的家人似乎认识她,开口,“还是第一次看见三床是小姑娘来呢,之前的那个男孩是你的弟弟吧,他每天都来,但每次待的时间都不长,以后是你照顾你妈妈吗?”
怀锦抓到重点,问,“他每天什么时候过来?”
那人看了眼时间,像是回忆,估摸道,“快了,十二点左右吧。”
怀锦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十一点半。
她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妈妈憔悴的睡颜,给妈妈按摩了会儿,收进了被子里。
怀锦坐在窗前,脑袋仰在窗台上。
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满心的疲累。
远处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怀锦蓦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刚才竟然睡了过去。
而病房门也在此时被推开,前几天刚见过的人出现在眼前。
怀岩提着两只塑料袋,走进病房。
走进了,怀锦直勾勾地盯着他。
怀岩瞬间知道瞒不住了。
低着头,喏喏地叫了声,“姐,你来了。”
“你还知道叫我姐?”
顾忌着是在病房,怀锦的声音并不大,但对于怀岩足够有威慑力。
“为什么把母亲转移到普通病房?给你的钱都去哪儿了?”
怀锦伸手,“手机给我。”
怀岩扔下塑料袋,握着手机往后躲。
看见怀岩这样,怀锦从心底生出一股无力来。
她望着眼前黑眼圈浓重的男孩,淡声而严厉,“怀岩,你是想把母亲害死吗t?”
“姐,单人病房太贵了,我想着省一点是一点嘛。”
“那为什么在如此节省的情况下,钱还花得那么快?”
“不是和你说了,医院要上新的仪器...”
怀锦打断他,“我刚才已经问了医生,根本没有这档子事儿。”
闻言,怀岩骤然擡起头,眼神惊慌,“姐,对不起,”
他低下头,“我不是故意的。”
怀锦本是诈一下怀岩,哪知他根本经不起试探,直接露了馅。
“怀岩,和我说清楚。你和我要那么多钱到底做了什么?”
“怀岩,你不是说你姐给你转了医药费,你不是要了五十万,怎么给我才五万?”
正在两人僵持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很久没见到过的男人突然出现在怀锦眼前。
几乎是一瞬间,怀锦知道了怀岩给她要的那些钱的去处。
她眼睁睁看着他们的父亲,怀广走进病房,又向怀岩要钱。
怀锦语气不耐,“你出去,不要吵到我妈妈。”
怀广看见是怀锦,浑浊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巴巴地跟着怀锦出了病房。
病房外,怀广理所当然地朝怀锦伸手,“女儿,给我五十万。”
“你给我滚,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怀锦挺直了身板,强忍着心间的怒气和下一秒就要夺眶的眼泪,“我早就和你断绝关系了。”
“小杂种,你是不是忘了谁生的你?”
怀广啐了口唾沫,“当初让你嫁人你不嫁,给我跑到北城,现在终于回来了。”
怀广说着伸手拽住怀锦,“走,跟我去向当初被你逃婚的那一家赔罪。”
“做不了大的,小的也值几个钱。”
怀锦被怀广拽得一个趔趄,“你疯了。”
“我当初已经给了你最后的十万,和你断绝关系了。”
被怀锦挣扎得费劲,怀广改拽上她的头发。
面对一个成年男人,怀锦的力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痛意顺着头皮,密密麻麻地传遍全身。
这时,怀岩从身后冲过来,双手攥上怀广的胳膊。
“爸爸,你放开姐姐。”
“别管我,我今天必须带着她去找那家人赔罪。”
“当初你们老子要被笑话死了,今天怎么也得找补回来。”
“爸爸,”见状,怀岩急忙开口,“我把剩下的十五万转给你,你放过姐姐。”
“怀岩,”怀锦被拽得难受,却还是忍着痛意。
一字一句,“你要是再给他一分钱,以后不要认我这个姐姐。”
这句话彻底将怀广激怒。
男人使出全身的力气。
怀锦被怀广在医院走廊里拖行。
她痛苦的尖叫声引来了周围人的指指点点。
...
景彦择没想到这么巧。
看到眼前声嘶力竭的画面,他的第一想法竟然是,这是不是又是这女人的算计。
无动于衷地看了几秒,看她似乎是真的痛苦。
景彦择吩咐身旁的保镖过去将怀广拉开。
保镖身材魁梧,几下便将怀广桎梏。
景彦择眉头紧蹙地看着眼前这混乱不堪的画面,吩咐助理将怀广送去公安局。
怀锦此刻的眼神已经丝毫没有光亮。
发木,头发乱糟糟的,看见景彦择后也无动于衷,机械地说了句客套的话,“谢谢你。”
“需要帮忙吗?”
景彦择看着她,主动开口。
说完,状似好心地补充,“单纯帮忙,不用你付出什么。”
说完,他盯着怀锦的眼睛,觉得下一秒,这女人就会得寸进尺地要求他。
给她钱,帮她解决她家里的烂摊子。
怀锦摇头。
几乎是出乎男人意料地拒绝了,“不用了,谢谢。”
似乎是诧异于怀锦这样的反应,景彦择哼笑了声,不知是被气到还是什么,“随便你。”
看她半晌,他又补充,像是强调,“我不轻易开口。”
怀锦知道景彦择的意思,他不轻易开口。
这次拒绝了之后就没有机会。
怀锦想也没想,依旧是那句,“不用,谢谢。”
怀锦缓而无力地走出医院大门,在门口的贩卖机里买了瓶可乐。
她随意地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随后将那瓶可乐冰在了脸上。
怀岩竟然早就辍学,她和母亲两个人都不如父亲一个人在他那里重要。
身心都疲惫不堪,忽然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怀锦将脑袋埋在双腿.间,很轻的抽泣声。
像是终于止不住了一般,在这个角落传遍。
“怀锦。”
男人清散中略带不耐烦的嗓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听出是景彦择的声音,怀锦动了动,没有擡头。
全身的力气在刹那间泄掉,她不想继续挣扎了。
再怎么挣扎也还是底层,景彦择不傻,欲擒故纵也没什么意思了。
对他无效。
眼下似乎更适合见好就收。
怀锦仰起头,细白的脖颈在深夜里仰起一道漂亮的弧度。
她仰头看向去而复返的男人,漂亮的眉眼在一瞬间,像是染上夜晚湿漉漉的雾气。
显得楚楚可怜,没等景彦择后面的话说出来,便开口,“景彦择,我没有家了。”
男人向来喜欢怜香惜玉,喜欢保护弱小,同情弱者。
如果是任何一个男人,看见这样的怀锦,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拎回家。
怀锦在赌,她的漂亮并不是一无是处。
景彦择这样万花丛中过的浪荡公子哥,见识过那么多的女人。
她赌,他现在是空窗期,有什么理由拒绝她?
五十万太少了,一次两次的帮忙又怎么能够。
景彦择这个人,可要比五十万值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