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拽住怀锦的手腕阻挡住她的脚步,急忙道,“多少钱?”
怀锦又被陈山拽得跌坐在沙发上,她静静看着陈山。
色.欲熏心的样子直让她作呕,咬咬牙,清声道,“一百万。”
怀锦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她的声音刚落下,包间内有一瞬间的安静。
闻言,陈山拿着酒杯的手一滞,不悦地眯起眼,“一百万?你抢钱啊?”
虽然他有钱,也不至于这么任由一个酒托宰。
这边动静一直不小,尤其陈山的话,丝毫没避讳。
惹得主座上的景彦择都转了头往这看。
只见居于主位的男人,得体熨帖的白衫黑裤,一派矜贵精干的样子。
他浅浅撩起眼皮,漫不经心地往怀锦的方向看来,淡漠,无痕。
只是一眼,又转了回去,唇角勾起抹笑,像是觉得好玩儿的嗤笑。
“是的,先生。”
怀锦硬撑着道,“今天的酒比较贵呢。”
她拿的这瓶酒的牌子不错,市场卖价也高,但其实远没到一百万的价钱。
只是今晚,陈山越敢花这个钱,她的胜算就越大。
就着包间昏黄的光,陈山也终于打量清晰怀锦的相貌,更加令人惊艳。
视线下移,瞥到女人在黑色沙发上被衬托得尤其白皙细腻的长腿,男人眼里愈加泛起浓厚的兴趣。
他转头看了眼景彦择,买下这瓶酒,送给景彦择,这女人又能到自己手里。
似乎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陈山的手往下落,落到怀锦的腿上。
一把按住。
怀锦几乎是顷刻间便皱起了眉,往后躲,嘴里道,“先生,请自重。”
“我只是卖酒的。”
刚才油腻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腿上,怀锦强忍着恶心想吐的感觉,脑海里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她来北城上大学前,父亲赌博欠了十几万。
想要将她卖给当地的一个有钱人,那个人的年纪快六十。
怀锦不动声色地转头,余光落在一直无动于衷的男人身上。
如果,那么她眼前遇到的所有困境都将迎刃而解。
母亲的病,弟弟的学业,当然还有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宛若一个无底洞。
像是重重的稻草,压在只有十九岁的怀锦,单薄瘦削的肩上。
比起四五十的大肚油腻男,眼前花天酒地,一掷千金的公子哥儿。
似乎是她能抓到的,唯一的,品质尚可的浮木与稻草。
既然她的人生已经跌进了烂泥。
怀锦向来干脆,不如就此孤注一掷。
“先生,您要尝一尝这酒吗?”
说着怀锦就拿过桌上托盘里的杯装酒,是她刚才放在那里的,她举到陈山眼前,“可以试喝,您可以喝了再决定买不买。”
陈山好脾气地拿过怀锦手里的酒杯,放到一边的桌子上。
“这酒,我买了。”
怀锦从包里拿过pos机,“先生,请刷卡。”
陈山:“...”
周围一堆人看着,刚才说出去的话也t不可能收回,只不过陈山还是留了个心眼。
“我先刷一半,今晚赏你这么一个大单,陪我喝几杯酒不过分吧?”
怀锦佯装为难,犹豫半晌才点头,“好,只是喝酒。”
五十万进账。
陈山打开那瓶酒,倒了一杯,起身双手敬给景彦择,“景总,您尝尝,这一百万的酒呢。”
“陈山,”景彦择坐在座位上的架势懒散。
声线沉淡中带点儿慵懒,“你可别是被人骗了。”
“怎么会,”
一对上景彦择,陈山瞬间收敛,笑呵呵的模样,“这会所不是挺正规的,您尝尝这一百多万的酒呢。”
景彦择支着下巴,视线在陈山旁边的怀锦身上淡淡掠过。
懒散地应了声,长指往桌边一搭,“先搁这儿吧。”
陈山递完酒,又回到怀锦身边。
他又分别倒了两杯,一杯递给怀锦,“美女,陪哥哥喝点。”
“先生,”怀锦笑着往后移,“会所的规矩,这酒我不能喝。”
“嗯?”
陈山眯起眼,“付钱之前还说的好好的,你可别忘了还有五十万没付呢!”
“我只喝一杯。”
怀锦接过酒,刚放到嘴边,手腕便被陈山攥住。
男人油腻的笑容响在耳侧,“哎,美女先停下,酒可不是这么喝的。”
“那是怎么喝?”
怀锦的手腕僵在那里,强忍着恶心问道。
“我给你示范。”
陈山说着往嘴里送了一口酒,手箍住怀锦的肩膀,就往她的脸上压来。
“先生,您请自重。”
似乎是被吓到,怀锦怕得不行,见状赶紧往后躲,她往后一直退,退了好几步。
杯中的酒随着怀锦大幅度往后退的动作,全部往外洒出来。
怀锦转身,看见一大杯酒液,悉数洒在了景彦择的身上。
她赶忙蹲下身,仰头望向景彦择,“对不起,景先生,对不起,不小心把酒洒在您身上了。”
说着,怀锦拿起旁边桌上的纸巾,着急忙慌递给景彦择擦拭。
景彦择被无辜牵扯到,看见自己衬衫西裤上大片的深色酒液,眉头狠狠地皱起来。
他轻轻打掉怀锦的手,淡声拒绝,“不用。”
怀锦不顾景彦择拒绝的动作,执意抽出新的纸巾,继续擦拭。
景彦择擡起她的手腕,英挺的眉蹙起,几分不悦。
声线带上几分凌厉,强忍着把她甩出去的冲动,“我说了不用。”
怀锦往后退了一步,稍稍欠身,很低的姿态。
“您把衣服脱下来,我去给您干洗好吗?”
“小婊子,骗着我买了你的酒,现在躲什么?”
身后传来陈山咬牙切齿的质问声。
怀锦回头,往后朝景彦择靠得更近了。
跪在地上摇摇欲坠可怜极了,“对不起,先生,我不提供陪酒服务。”
景彦择懒得看这一出,身上酒液沾染的粘腻令人烦躁。
他起身,“陈总,我们的合作还是改日再谈,今天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
陈山连连点头,知道景彦择也不想管这档子烂事儿。
他发亮的目光对上怀锦,似乎在说,等景彦择走了,他看她往哪里跑。
“景先生,”
怀锦看景彦择要走,赶紧跟上,手骨微颤着揪上男人的衬衫衣摆,“您的衣服被酒洒,对不起是我的责任,我会负责。”
听见怀锦的话,景彦择骤然停了脚步。
回头看向怀锦,看了她很久,男人都没有发一言。
后来怀锦回想起,这简直是她人生里最令人煎熬的几十秒。
以往的任何令人觉得难挨的时刻,都不如景彦择此刻盯着她看,似是在将她整个人扒光了审视的这几十秒。
玩味的视线,令她觉得难堪。
心如火燎。
好在最后,景彦择默许了怀锦跟着。
后面陈山也没再敢跟出来。
景彦择在会所有常住的房间,回到住处,男人进了洗手间。
怀锦一个人待在客厅,她想起刚才在房门口。
景彦择问她要进去吗,想好了。
又想起刚才路上,景彦择问她名字。
随后男人随手拨了个电话,对那边说了她的名字,不知道那边回了什么。
总之之后,景彦择默许了她跟着。
景彦择简单清洗了下,出了浴室。
洗手间外间,他刚才被酒液浸湿,脱掉的长裤和衬衫,胡乱在地上摆着。
景彦择无意识嗅了下,视线落在地上,意味不明地盯了半晌。
忽然“啧”的一声,笑出声。
男人腰间松松垮垮系着件白色浴袍,出了洗手间。
他盯着眼前手足无措的女孩半晌,开口,“先去洗澡。”
怀锦一怔,瞪着黑白分明,显得有些无辜的大眼睛,“先生?”
“刚才难道不是故意的?”
景彦择一脸让她别装了的表情,“不就是想要跟我过来。”
怀锦却嘴硬起来,“但我看景先生,似乎也很乐意。”
景彦择盯着怀锦明媚带笑的脸,静静看了半晌。
看她演技实在拙劣,他忽然就觉得好玩。
北城这地方,似乎也不像霍景司说的那样无聊。
怀锦用最快的速度洗好澡。
她裹着单薄的浴巾,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
看着镜子里素颜依旧漂亮得动人的女孩,想了很多。
眼前是最优解。
赤足出了浴室,怀锦看向景彦择,深呼吸足足半分钟。
开口道,“我要五十万。”
景彦择一侧眉梢轻轻挑起来,“唔”了声,“还挺直接。”
景彦择从来都不是个矫情的人。
万花丛中过,浪荡半生的男人,送上门儿的,没有理由不要。
何况眼前女孩,实在是...
他并不排斥。
一切都似乎顺理成章。
身下女孩取悦他的动作里犹带着几分生涩,景彦择微微起身,骨节分明的长指搭在她纤细的腕骨上,半带制止。
男人半眯着眼,也是今晚第一次,更仔细地打量起她。
怀锦闭着眼睛,眼睫微颤。
有一滴水珠从眼尾滴落,顺着脸颊掉到女孩白皙小巧的耳垂上。
“还是第一次?”
景彦择撩起女孩散落在颊边的细碎长发,淡沉着声问。
怀锦依旧闭着眼睛,没有回应。
泪珠无声滚落,又像是默认。
两秒后,那抹动人的美人泪。
被男人唇上体温化掉的那一刻。
怀锦轻轻起身,像是被允许一样,细腕攀上男人的肩,不禁开始厌恶唾弃起这样的自己。
所有人都是她算计的一环。
包括眼前只认识不到一个小时的男人。
以及,她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