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司眉骨微动,揽过她的腰,见她穿旗袍不方便,便让她侧着坐在他的腿上。
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她净白的指骨,“毕竟临岛位于境外,实在不安全。”
舒蕴摇头,搂上他后肩,“上次只是巧合,而且那些人,你不是都处理了吗。”
她宽慰他,“放心吧,没事儿的。”
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巧的事儿。
“而且你已经因为我耽误这么多天的工作了。”
舒蕴继续道,“这样下去集团那边也会有意见。”
之前在北城舒蕴浑然不觉,直到这次来了南城,两人在一间套房的不同房间住。
有时候舒蕴晚上出来客厅倒水喝,都能看见书房的灯亮着,霍景司在熬夜处理公务。
她继续劝霍景司回京北。
来完硬的来软的,用公司说完理由又落到自己身上,“我可不想扣上蛊惑集团掌权人的罪名。”
“这样以后,你让他们怎么看我,背地里怎么议论我。”
霍景司:“...”
男人神情无奈地睨她半晌,最后紧紧将她揽在怀里,语气轻哂,“你的理由倒是挺多。”
句句往心窝子里劝。
只是,霍景司想做什么,还真从没有谁能奈何得了。
霍景司从不惧流言,意性且张狂,如今权势回归国内,也有无数的方法让那些非议舒蕴的人闭嘴。
可是舒蕴会为他心生不安,霍景司不忍,最后给她留了足足几十个保镖,也只能无奈同意。
舒蕴惊讶于霍景司的排场,又知道他是实在担心,便也只能随他了。
上午九点钟,舒蕴霍景司准时登机,分别飞往一南一北。
临岛位t于中国境外,面积不大,舞团自然也少。
只有一家,因此舒蕴和康泽此次的调研任务很轻松。
出行时,后面跟着十多个保镖,康泽还有些不自在。
舒蕴何尝不是,没说之前她和霍景司在这儿发生过的事,只是和康泽简单解释,“毕竟这边不像我们国内,持枪合法,确实还是有些危险的。霍景司担心,我就没有拒绝。”
康泽点头,片刻,又道,“霍总对你很好。”
语气里带着感慨,“是真心且非你不可的那种。”
他比舒蕴大一级,舒蕴入学前,正好是京北百年名门望族景家,最为动荡的时候。
景家这次掌权人更叠快速,且让人震惊。
那时他和同学茶余饭后谈起这桩京北豪门圈里的大事,只觉得霍景司野心之大。
竟想独吞霍景两家,而罔顾外公爷爷母亲亲情,在国外精心筹谋一年半的时间,回国便夺了这掌权人的身份。
后来得知霍景司上位后,第一件事便是拒绝与陆家的联姻。
哪怕联姻后和陆家的合作会更深一层,牢固紧密,对于未来景家的发展百利无一害。
从来都那么高高在上,利益第一,凉薄肆意的人。
竟甘愿放下身段来学校追舒蕴,康泽才恍然,霍景司想要如此快速掌权景家的原因。
舒蕴,占比百分之九十。
甚至百分之百。
舒蕴笑了笑,没说话。
她和霍景司经历的那些,又岂是这简单的几句话就可以概括得分明的。
...
调研的最后一程,临岛行程圆满结束。
舒蕴康泽约定当晚休整一下,第二天一起回京北。
晚上,舒蕴刚沐浴完,接到了霍景司的视频。
霍景司似乎还在处理公务,背后是霍景联合的新LOGO,布满正巧,低调中透着奢华。
“明天回来?”霍景司拆下袖扣,往上挽着衣袖。
动作透着忙碌后骤然松懈下来的慵懒感。
“嗯啊。”舒蕴点头,和霍景司说着这次调研的经历,“还挺轻松的,文化虽然不同,但是反而更有意思。”
说着,她笑了下,“这次行程短暂,你安排的那几十个保镖,还真是大材小用了呢。”
舒蕴说的时候,霍景司没怎么说话,只一昧认真地听她说。
舒蕴拄着下巴,注意到男人如常清隽的神色里带着些微的倦意,下意识叫他,声音很轻,“霍景司,”
“感觉你好累哦,公司里忙得怎么样了呀。”
霍景司笑了声,集团里的事务本就繁杂,如今霍景合并,他又刚上任不久。
只会更多。怎么可能忙得完。
“陪你的时间还是有的。”
霍景司擡手扯松领带,问,“明晚几点到机场?”
“霍总不知道?”
舒蕴红唇微翘,这臭男人,对她的行程明明都了如指掌,还偏要来问她。
而且还到处都给她安排了司机,明天她一落地,他不就知道了么。
霍景司笑了下,“明天我去接你。”
“好啊。”
舒蕴也笑,眉眼弯弯,“那明天我可以奖励霍总一个吻。”
顿了下,她补充,“可以得寸进尺的那种。”
霍景司挑眉,薄唇微倾,黑眸划过清晰的笑痕。
低声应她,“恭候。”
...
翌日。
令舒蕴万万没想到的是,一通电话中断了她回京北的行程。
电话对面的女人声调严肃薄凉中尤带着几分端庄,“只耽误你几分钟的时间,不会耽误你回程,就在你入住酒店楼下的咖啡厅。”
“可以么。”
景榕这话,听着虽是在询问。
却隐隐透出几分强势,舒蕴听得清楚明白,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只不过舒蕴也没打算拒绝,霍景司的母亲,即使霍景司和他的母亲关系再如何不好。
她只要喜欢霍景司,想和霍景司在一起,也根本拒绝不了。
不过她现在倒是彻底知道了,霍景司性格里凉薄寡情的那一面。
到底是随了谁。
舒蕴让康泽先一步去机场,她随后就去。
随后舒蕴又派了大半的保镖跟着康泽,保镖不同意,毕竟他们的任务是舒蕴。
舒蕴无奈,康泽走后,坐电梯去了楼下。
保镖跟得她紧紧的,咖啡厅里里外外都是霍景司安排的保镖。
进了咖啡厅,舒蕴一眼就认出了景榕,女人尽管年逾五十,却依旧风韵犹存,眉眼依稀可以窥见年轻时的靓丽。
霍景司的眉眼和她几分相似。
舒蕴竟就这么觉得亲切几分,她率先和景榕打招呼,“景阿姨,您好。”
不卑不亢,“我是舒蕴。”
景榕“嗯”了声,开口语气不咸不淡的,“请坐。”
随后瞥了几眼周围乌泱泱的保镖,开口的意味不明,“景司很紧张你。”
舒蕴弯唇,“有些紧张过度了。”
景榕忽然起身,和保镖队长说了句话,舒蕴只注意到队长面露难色。
到底是霍景司之前景家多年的话事人,纠结之后,队长带手下退离了咖啡厅内部,去了外面十几米远的地方,暗处注视。
保镖走后,景榕走回来,抚平裙摆褶皱。
擡手示意舒蕴桌前的咖啡,“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点的美式。”
舒蕴“嗯”了声,“谢谢阿姨。”
却说不出喜欢美式的话,她最讨厌苦,而美式最苦。
景榕看舒蕴的样子就知道不喜欢,也伪装不出喜欢的样子。
她忽而笑了笑,“你赢了,舒蕴。他对我这个妈妈都没这么好过。”
百般的纵容,千般的讨好。
为了她,不惜对抗整个家族。
舒蕴怎么会听不懂景榕的意思,嘴角一直带着的笑意落下些许。
神情转而带上正色,“阿姨,率先被放弃的那个人,我觉得做什么都不过分。”
想着,舒蕴不免为霍景司感到生气,“或许是我僭越了,但是这么些年,您有尝试着了解霍景司的想法吗。”
他也曾经敬重爱戴他的母亲,可是换来的却是。
景榕因为权势,毫不犹豫留情的抛弃。
现在还要抱怨觉得自己儿子对她不好。
舒蕴只知道,霍景司该做的一样没少做,或许不够用心,但本分都尽了。
景榕挑眉,端起咖啡慢悠悠喝了半晌,才似笑非笑地道,“嘴巴倒是挺利,就不怕我反对你们?”
舒蕴笑了下,语调清冷透着几分想起霍景司时才有的温柔,“我对他有信心。”
“其实我只是想见一见你。”
景榕道,“我可不是劝你们分手,毕竟我可不是像景司外公那样的老古董。”
随后,她继续道,“可是景司把你看得紧紧的,趁着他前两天回京北,我又听说你来了临岛,才来看一看你。”
现在霍景司已然回归景家,景榕也只想趁此机会,慢慢修复和霍景司的母子关系。
如果再反对他和舒蕴,无异于将霍景司推得更远。
得不偿失。
舒蕴没想到会是这样,赶忙和景榕道歉,“抱歉,阿姨。我不知道是这样。”
怪不得前段时间霍景司一直紧张,原来是怕景榕刁难她。
景榕摇头,“没事儿,反正今天见过了。”
“景司要是知道了,你可要拦着他,别来找我的茬。”
舒蕴笑笑,没说话。
心里却觉得景榕巴不得霍景司去找她茬,总比压根躲着不见好。
景榕知道舒蕴还要赶飞机,因此这场谈话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她来临岛也不止单纯为着舒蕴,是还有其它事情,便率先和舒蕴告了别。
舒蕴走出咖啡厅,觉得很奇妙。
没想到景榕对她,会是这样的态度。
转念一想,心里顿时感到暖暖的,景榕这样,景霍两家也已经对于插手霍景司婚约的事情偃旗息鼓。
其实都是霍景司那边顶住了所有的压力,所有这些,都来源于霍景司的坚决。
舒蕴望着临岛湛蓝的天空,忽然对千里之外的霍景司。
感到前所未有的想念。
刚走到路边,一辆面包车在舒蕴面前停下。
速度飞快,灰尘扑面而来,她皱了下眉,下意识便往后躲,身后保镖看见她出来,往这边走。
说时迟那时快,面包车上忽然下来两个黑衣黑面的人,看不清脸。
一把拖住两步之外的舒蕴。
舒蕴连挣扎都来不及,就被他们掳进了车里。
保镖发现事情不对,急速往舒蕴这边跑,却只有舒蕴掉下的手包,手机从里面滚落出来,和一小截撕扯之下掉落的裙摆,沾满泥土。
面包车速度飞快,转瞬消失在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