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蕴起身,“我和你一起。”
话落,舒蕴和怀锦一起往宴会厅里走去。
走得近了,那边的人也看得愈发清晰,那穿着米白色公主裙,脸庞明丽,正从二楼台阶款款走下来的,不是陆安宜又是谁。
“蕴宝,”沈延之的事情怀锦不清楚,但是陆安宜对霍景司的心思她却是能看出几分,自从南城那次开始,她们和陆安宜的关系不说水火不容,见了也是绕道走。
她下意识便和舒蕴道歉,“对不起,我之前没注意到这是陆安宜的生日晚宴。”
“没事。”
舒蕴摇头,不是很在意,“我一会儿离开就是了。”
“诶,”怀锦忽然想起来,“这种名流场合,你家霍哥哥没收到邀请?”
“正好要是他来了,蕴宝别手软,回家让他跪榴莲。”
“...”
舒蕴没想这些,即使霍景司来,也是因为她先放了他的鸽子。
只不过舒蕴也不知道霍景司现在在哪儿,来之前在车里时他说的那句话却在此时闪入她的脑海。
晚会邀请,就是陆安宜生日宴的邀约吗。
看到后面沈延之跟着陆安宜出场的时候,舒蕴也觉得无语又狗血。
怎么她的生日就能和陆安宜的在同一天。
场面静下来,沈延之站在台上感谢大家参加他女儿的生日宴。
沈延之是陆安宜后爸的事情尽人皆知,这次宴会自然也是沈延之全权筹备,颇为上心。
“没想到沈延之对他这个继女还不错。”
怀锦啧啧称奇,“不过说到底,也是他攀上了京北陆家的独女,算是有手段。”
舒蕴在一旁对此不置一词。
更想赶紧离开这里。
陆安宜下了台,很快便被簇拥在人群中央,宾客纷纷向她祝贺,语带恭维。
礼物池里满是宾客送的生日礼物,陆安宜何曾缺过这些,看都没怎么看,她在等那个人的到来,和生日礼物。
视线一转,霍景司没等到,却看见了舒蕴。
陆安宜走上前,问道,“舒蕴,你怎么来了?”
舒蕴淡声回,“陪朋友来的。”
“哦。”陆安宜觑了怀锦一眼,闲聊天似的,“听说怀锦最近在娱乐圈发展的不错?”
“哪里,陆大首席,你和曾导演熟悉吗?”
怀锦故意道,“帮忙引荐一下呗?”
陆安宜:“...”
实在是对怀锦的性子喜欢不起来,要是舒蕴不和霍景司在一起,她们可能会是比较好的朋友。
可惜了。
怀锦哼了声,看见曾导演似乎是要离开,直接开口对陆安宜道,“陆安宜你可不要欺负我们家阿蕴。”
她又嘱咐了舒蕴几句,便去找那位导演了。
“我也邀请了霍总呢。”
怀锦走后,陆安宜望向舒蕴,开口的语气透着几分意味深长。
略带得意,“没想到你们还是分开来的。霍景司没告诉你他的行程?”
舒蕴秀气的柳叶眉微蹙,神色很淡,懒得搭理陆安宜的挑衅。
正在两人僵持间,沈延之走了过来,望向舒蕴的神色带着长者的和蔼,“诶,这是舒蕴吧。”
又转头吩咐陆安宜,“安宜,你去拿块生日蛋糕来。”
陆安宜下意识蹙起眉来,总觉得每次遇上舒蕴,沈延之的态度实在奇怪。
只不过碍于自小的教养,却还是照做。
“小蕴,今天...”
此刻附近人不多,沈延之望着舒蕴愈加与舒清桉重合的脸庞,眼神带了点愧疚地缓缓开口。
今天也是舒蕴的生日。
沈延之不可能忘记。
“沈先生对陆安宜可真好,”
舒蕴没什么情绪地打断了沈延之的话,语气平铺直叙,似乎只是在陈述陌生人的事,“连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日都可以举办的如此大张旗鼓。”
父亲给女儿举办的生日宴,她的是在什么时候呢。
似乎是很久远的时光了,久到那些画面被深刻印在脑海,因为太少,就不想忘记。
可是现在望着这偌大生日宴会现场,只觉得讽刺。
此时的舒蕴,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雕塑,身形如纸一般单薄。
她的嘴角偏还露出几分笑意,“祝沈先生的女儿生日快乐。”
只是那笑意牵强,大概只有熟悉的人,才能看出她的支离破碎。
往往最平静的表情说出的话语也最伤人。
父女连心,难道沈延之看不出么。
“小蕴...”他嗫嚅着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神态好似又苍老了一分。
他对这个女儿,到底是愧疚的。
舒蕴心里难受,也不想再看见沈延之这假惺惺的样子,转身就要走。
陆安宜却像是掐准了点似地回来了,她亲昵地挽上沈延之的胳膊,“爸爸,我回来了。”
边说着边将手里的蛋糕往舒蕴的方向递,“舒蕴,吃吗。”
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和模样。
眼前这对父女和谐的画面尤其刺眼,身心惶惶无着落的时候,鼻腔传来清冽的雪松香,舒蕴纤薄的腰际蓦地被一道有力的臂膀扶住。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一会儿没见,t怎么跑这儿来了?”
舒蕴转头,霍景司精致流畅的下颌骨线映入眼帘。
她下意识抓上男人的衣摆,紧紧的,一直到指骨泛白,忽然眼前一片模糊。
“沈总,好久不见。”
霍景司淡声和沈延之握手,身旁特助极其有眼力见儿地将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递给酒店的侍应生。
两人在这边儿不冷不热地寒暄。
陆安宜见舒蕴不接,蛋糕转手便往霍景司的方向递,“霍总,谢谢你的礼物,你要吃我的生日蛋糕吗?”
这话一开口,落在周围人耳里,都是明晃晃的暧昧与宣告。
若是搁旁人,陆安宜笃定没人会敢驳她的面子。
可是望着眼前矜贵淡漠的男人,她心中忽然油生出几分怯意,霍景司什么时候任人摆布过。
也算是陆安宜的一次试探,她若想如愿以偿和霍景司在一起。
或许抓紧景家,讨好霍景司的那位母亲,才是当前最重要的。
果不其然,只见霍景司稀声笑了下,淡淡说了句“抱歉”。
拒绝的意味不可谓不明显,“不好意思,还有要事,先告辞一步。”
众目睽睽之下,霍景司揽着舒蕴,扬长而去。
宴会厅里很多人都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顿时一片哗然。
有人惊讶出声,“霍氏掌权人竟然有女朋友?是哪家千金?怎么从来没听过?”
另一人见状回,“是啊,听说霍家老爷子可是有意和闻家联姻,这看着也不像闻筠啊。”
有知情者答,“是的,闻筠目前还在国外。”
沈延之和陆安宜的神色同时落下来。
对于霍家一直有意向和闻家联姻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在少数,然而却少有人知道,其实景家一直有让霍景司回京北回景家的想法。
而知道景家和陆家交好,陆安宜便是霍景司回归景家后的联姻对象则更少了。
知情的人立马宽慰沈延之,“现在有女朋友又如何,有景家在,不作数的。”
只是一刹那,陆安宜便又恢复了人前大小姐的端方明丽,等到这次事情传回京北。
景家召霍景司回京北的速度只会提前。
她可以等。
她也只需要等。
…
霍景司带着舒蕴离开。
仿若丝毫不顾忌宴会厅后面会引起何种的轩然大波。
有人爱护的时候,就总是格外容易矫情,舒蕴也不例外。
出了宴会厅,舒蕴终于绷不住了,转身埋入霍景司的怀,嗓音含着哭腔,“霍景司...”
霍景司叹了口气,手掌摩挲舒蕴后颈。
低声安慰,“阿蕴,别难过。”
听到霍景司温柔的嗓音,舒蕴再也忍不住了,话语里哭腔浓重,“霍景司,你说他怎么就可以,今天明明是我的生日,”
“他却在给别人的女儿过生日,你说他怎么可以。”
还要把陆安宜的蛋糕给她吃,一面假惺惺的愧疚,一面对别人的女儿百般疼宠,往她心上扎刀子。
她嘴上是说着不在乎,可是真的到了跟前,那是她小时候一直想念怨念渴念到现在的父亲啊。
怎么会不在乎。
怎么能不在乎。
舒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转瞬便湿透了霍景司的衣衫。
自小情绪不怎么外露的人,第一次在霍景司面前,展露出她极度情绪化的一面。
看上去简直可怜极了。
“阿蕴,不要听,也不要看。”
霍景司掌心捂住她的耳朵,男人低沉和缓的声音落在耳畔,“我在这儿。”
外界传言如斯矜贵疏冷的男人,在此刻给足了她想要的安全感。
舒蕴深埋在霍景司怀里,眼前被晦浓的黑暗所充斥。
他掌间体温落在耳际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落入一片宁静。
就好像惶惶无归处的旅人,终于迎来属于她的那片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