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阳终于想到了这一点,许久之后承诺:“我不会同任何人说的。关于阿……关于秦守之事,若真与他有关,我也不会徇私。”
对秦守称呼的变更,是陆景阳目前所能表现得出来的唯一的诚意。
牧元术最终没再说什么:“那便烦请掌门来一趟寒英峰吧。这些事弟子希望能当面说。”
陆景阳精通医术,他需要陆景阳来为仙尊把脉探查。
出于担忧,陆景阳来得很快。
牧元术坐在白书悦的床榻边,白书悦仍未有苏醒的迹象。
陆景阳见到白书悦的模样,心下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小师弟怎会……怎会受这么重的伤?”
他无意识间压低了声音,似是怕自己会惊扰到白书悦的安稳休息。
牧元术回答:“确实出了一些事情,仙尊为此施了聚灵阵,又以血为引过量透支灵力。弟子不懂医术,只会简单的伤势包扎,还得麻烦掌门先为仙尊探查体内经脉状况。
“更具体的事宜,晚些时候弟子会同掌门说明的。”
陆景阳明白他的意思,点头:“好。”
床榻边有牧元术此前搬好的椅子,陆景阳坐在椅子上,给白书悦把脉。
须臾,他眉头皱紧,又往输入了小股灵力,一点点顺着白书悦的经脉探查。
最后陆景阳得出结论:“小清体内灵力几乎衰竭,只余下最后一些用以护住心脉灵根的,否则估计这时都要受冰灵根反噬。
“也幸而还只是灵力耗费过多导致的灵力衰竭,没到不可逆损伤的程度,安生休养一月大抵能恢复得七七八八。”
说到这,陆景阳又不免忧虑:“只是小清身体底子不好,当年因冰灵根吃了太多苦头,没有足够的灵力庇护,即便不至于被冰灵根灵力反噬,也还是很容易受体内寒气影响生病。”
牧元术:“是普通病症,还是冰灵根导致的难以痊愈的特殊病症?”
陆景阳回答:“普通病症。冰灵根灵力只要不反噬,便不会有致命风险,只是体质会弱些,比常人更易生病,需要静养。
“眼下小清是过度损耗致使昏迷,尚不清楚会昏睡多久,但三日内应当能醒来。”
闻言,知晓白书悦只是状态看着糟糕,实际没有受到根本性损伤,牧元术终于又松了一小口气。
他将白书悦的手重新放回被褥内,为他掖好被角,确认屋内暂时不会有其余影响到白书悦休息的情况,这才起身道:“烦请掌门借一步说话。”
哪怕知晓白书悦陷入了无意识的昏睡,牧元术仍不想在房间里打扰到他的休息。
陆景阳同他想法一致,与他一道去了院子里。
白书悦喜茶,寒英峰内常备温茶,牧元术给陆景阳倒了一杯,尽弟子之礼。
陆景阳心思还在白书悦身上:“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小清修为,照理来说不应该还有能让他耗费灵力至此的变故。”
牧元术坐在陆景阳对面,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仙尊亦是修仙界最强者,故而此事确非世间人所为。”
陆景阳疑惑:“非世间人所为?总不能是小清好端端地给自己找罪受?”
牧元术斟酌着用语:“具体发生了何事,弟子因突破调息未能及时看到,但依照弟子猜测,应当是仙尊与天道进行了一次对赌。”
“与天道……?”陆景阳怔然。
牧元术神色不变。
陆景阳是第二仙尊,修为亦有化神初期水平,对所谓“天道”亦会在冥冥间有所感应,如同在雪荒幻境后期时的云沉宿。
这方面的隐瞒不好糊弄过陆景阳,他便顺势以某种不同的方式简单说一遍。
牧元术继续道:“仙尊本就是卡在飞升临门一脚的修为境界,冥冥中与天道有一定的感应。但仙尊与天道的关系并不好。
“今日雷劫本是因弟子而来,但……恰恰是雷劫,给了天道机会。天道伤了仙尊多处,并不致命,反而是仙尊对自己下了狠手,之后雷劫便散去了。故而弟子推测,仙尊应是与天道对赌了些什么。”
他没有透露小雪狐的异常与所谓“系统”之事,简单概括了他的想法。
陆景阳如牧元术猜测一般,对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有微弱感知,闻言沉默着抿唇,并未表露怀疑与不信任。
牧元术没有能力伤白书悦至此,至于他为何会知晓这方面的事宜,他没说,陆景阳便不会深究。
过了许久,他才哑声开口:“若是如此……那便也说得通了。小清总是如此,将自己逼至绝境,再于绝境中求生。只是小清与天道之间又发生了何事?怎么会到这般境地?”
修士修习一生,本就是要仰仗“天意”。与天道闹崩,这绝不是任何一名修士愿意见到的。
牧元术没有回答,只道:“此事弟子亦望掌门能守口如瓶,听过便当散了,之后不论如何,哪怕是在仙尊面前,都请掌门不要再有任何提及。”
陆景阳以为他的意思类似于“天机不可泄露”,认真地点了点头:“小原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不会再有任何提及。”
“如此,弟子便谢过掌门了。”牧元术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心底并未因陆景阳所言有任何波澜。
牧元术并不担心陆景阳会不会同白书悦说起此事,他并不怕被白书悦知晓,他能听到他识海中那所谓系统的声音。
反倒是陆景阳这般无条件的信任与承诺,让他更为漠然。
如今他只觉得陆景阳同云沉宿一样,都不配站在仙尊身边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