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书悦却平淡道:“出不去了。”
云沉宿一愣,当即便要动用他荒主的权限,召出传送法阵。
但正如白书悦所言,他召不出来了。
云沉宿眉头紧皱:“怎会如此?”
天道都能让缚灵魔特意现身雪荒幻境,想也知晓不会再给白书悦轻易离开这个幻境的机会。
再要离开,那便只能等下一次的雪荒幻境结束时,自然出现的通用阵法。只是距离雪荒幻境结束,还有足足六日的时间。
六日,已完全足够缚灵魔的怨气渗透至白书悦经脉之中。
白书悦心境倒是平和:“此番异常皆为我而来,你们不必再跟随我,自会无事。”
“弟子绝不会任由仙尊一人!”牧元术几乎是在白书悦话音落下的同时,予以应答。
他态度坚定,黑眸直直与白书悦对视:“弟子性命本就为仙尊所救,弟子不愿就此任由仙尊独自离开。”
牧元术很少以这般态度同白书悦对话,他总是以白书悦意愿为先,不希望白书悦因他而有何不悦的情绪。
但他也绝不能任由白书悦一人去应对那天道的抹杀。
在牧元术表态之后,云沉宿亦道:“清云,你这是把我们当什么人了?我虽不知你这是遇上了什么麻烦,能在这雪荒幻境中比我荒主权限还高,但不论如何,我亦不可能在明知你身体状况有异时弃你而去。”
白书悦并未预料道他们会这般回到,眸色中都似乎带上一分疑虑:“你们此刻离开才是最有利的选择,跟着我作甚?你们又帮不上我。”
这话倒是实诚。
系统给他解释一点人情世故:“宿主,他们俩都喜欢您,而且都是把您的安危视为最紧要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就算他们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帮到您,但只要能为您提供哪怕多那么一丝一毫的让您平安无事的机会,都一定会把握住。
“这是你们人类之间独有的一种感情,您现在可能不理解,但不妨碍他们这样对您,就像……”
系统试图搜寻一个合适的例子:“啊对,就像当初您的小师妹拼死为您带回灵愈泉一般。”
无情道的白书悦确实不理解这样的举止,于他而言唯有修炼至上,利益至上,他不会为旁人付出任何东西。
但既然系统都这么说了,他便懒得再管:“随你们吧。”
牧元术与云沉宿不愿放任白书悦独自离开,便一道继续探寻前路。
这一次他们确实不再似之前几次那般总是回到熟悉的陡坡附近,但树林内的幻阵仍旧对云沉宿产生了影响。
——就譬如面前这道他们又来了足足三次的悬崖。
有前一次的经验,他们差不多知晓这次应当是在悬崖附近又将遭遇到些什么,便没再急着继续试探。
白书悦站在悬崖边,从容地环顾起四周环境,尚未于此停滞多久,便察觉出周围的异样。
“是魔化妖兽。”
他视线扫向不远处的树林,不疾不徐地得出结论。
而紧接着,那树林间果然传来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十熟只妖兽自树林间走出来。
这些妖兽等阶有高有低,最低不过练气期,最高亦有大乘期,每只都长得凶神恶煞,约有一人高。
云沉宿见状,反倒松了口气,不屑轻笑:“既是魔化妖兽,那便不足为惧。这次便交给我吧,缚灵魔会因灵气的催动而加快侵蚀,清云你在后边待着就好。”
牧元术虽还对付不了那些太高阶的魔化妖兽,但周边一些低阶的全然不足为惧,他亦默默地站到白书悦身前来,并未言语,但已足够表明他的意思。
能少打一架白书悦自是乐意的,便没再管,由着云沉宿与牧元术护在他前边。
魔化妖兽亦无太多神智,虽是冲白书悦而来,但遇上旁人攻击,便无暇再顾及它们原本的目标,径直同袭击它们的人打起来。
牧元术与云沉宿各自游刃有余,系统便借着白书悦的识海亮晶晶地围观别人打架。
但这样的镇定围观并未持续太久,系统显示屏内的电子表情忽然变化,不受控制地开始自动播报。
“叮!抹杀程序启动!”
自动播报出来的同一时间,一团不知何时隐藏在旁的黑雾骤然蹿出,猛地一下将白书悦往悬崖方向推落!
恰逢此时,白书悦方擡手便感知到他体内的灵气正巧被暂时地彻底阻塞了。
失去灵气之际,护体灵力消弭,风霜骤然侵袭。
白书悦一时未站稳,向后踉跄两步,脚下地块亦在此刻突然断裂!
“仙尊!”
牧元术几乎是在听闻系统播报的一瞬间便猛地回身,变故只发生在瞬息之间,他眼睁睁看着白书悦就要坠崖,二话不说当即冲上前去,紧随白书悦一跃而下!
白书悦尚未自这瞬息变故中回神,便间牧元术毅然决然地跟着他跳了下来,还特意附加了灵力辅助,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再接着,便是陌生的气息庇护在他身旁。
但这层牧元术堪堪加持的护体灵力与他而言已无分毫效用,他体内的冰灵根灵力已开始肆虐,五脏六腑如同被捣碎后狠狠搅乱在一起。
唯有被牧元术握住的手心,余留一分烫得惊人的温度。
“仙尊——!”
牧元术着急地又呼喊了一声。
朦胧间,白书悦只觉这般场景似乎又有些熟悉。
上一次坠崖……似乎亦有那么一个声音,急迫地呼喊着他。
白书悦难得有些怔愣,看着追随他而来的牧元术,又逐渐模糊了视线,模糊了……意识。
耳畔边似乎仍有牧元术的声音,但刺骨冰寒还是渐渐侵吞了白书悦所有意识。
“叮!抹杀程序进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