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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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里的醋味简直隔着手机都能闻到,楚盈没忍住笑了下：

“要加微信你直说嘛，拐弯抹角的做什么？”

最近徐既思都是打直球，上回这么听他弯弯绕绕地打哑谜似得说话,已经是数月前的事了，她都还有些不习惯。

徐既思不知道其他情侣是怎么个情况，但知道绝对没有一对情侣是确认关系了都还没加微信的。

这种话甚至有点难以启齿。

又不是通讯不发达的年代。

好在虽然过程有些坎坷，但目的还是达成了。

楚盈翻了几张照片发过去，又说视频还要花点时间剪,晚点才能发。

大约是在看照片,过了几秒，那头才传来疑惑的声音：

“你没给自己拍照？”

她发去的都是一路看见的风景或是什么有趣的画面。

“拍是拍了……”

楚盈有点犹豫起来。

就是,有点怪怪的。

楚盈其实不太自拍，朋友圈里的照片大多都是分享生活,人不常出镜。

突然要给一个人发自己的照片……虽然这个人现在是自己的男朋友,但还是感觉有点说不上来的羞耻。

她平时也从来没主动给谁发过自己的照片。

楚盈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自己的这番情绪正不正常,半天才憋出一句：

“你……很想看吗？”

那边似乎有些好笑似得：“我不想看的话,问你做什么？”

“那……好吧。”

楚盈将温在臣给她拍的那几张照片认真对比了下,发去了张自己还算满意的照片。

是她闭着眼睛许愿的一张,女孩白皙清秀的小脸映着暖黄的烛光,把她的轮廓柔和得恬静,周围灯光暗下,身后隐隐能看见气球和彩带,极有氛围感。

“应该，还算好看吧？”

楚盈不确定地问那头。

冷清的面庞也不自觉在看见照片里女孩微扬的唇角变得柔和,徐既思自然地将照片保存，想了会,又设置成了屏保。

他应声：“很好看。”

过了会，又补充：“你怎么样都好看。”

算不上什么情话，可就是让楚盈无意识弯起了唇角。

没人不喜欢被夸好看，女孩水透的眼睛亮亮的，声音也不自觉变得黏腻起来：

“真的呀？”

徐既思心尖又痒起来，喉咙微哑：“……嗯。”

手指在屏幕上划过，又点开朋友圈。

他常年不发朋友圈，上次发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是他在开车时差点撞上一只突然出现在马路中间的小狗。

他紧急刹车，也没碰上那狗。本以为它会在停车后立刻跑开，没想到等了半天，却见那狗突然跟成精了似得，两条后腿突然瘫下去，跟瘫痪了似得，装模作样地用前腿拖着后腿往前爬。

他啼笑皆非，拍了张这成精的狗，发了条朋友圈，配文是被碰瓷了。

大家都没见他发过朋友圈，都新鲜极了，评论区热闹得紧，说什么的都有，他们圈里都是共友，有的还直接在他评论区聊上了。

这朋友圈一发，过了三天，徐既思点开微信，朋友圈还显示一堆消息，他嫌烦，又把那条朋友圈仅自己可见了。

他对别人的生活没兴趣，平日也不太看朋友圈。

但此刻，他却产生了一种，想把照片发朋友圈的冲动。

想公开的念头在此刻冒上心头，又在下一刻听见楚盈的声音时冷静了下来。

“那下次我们出去，你给我多拍几张。”

她并不知道他的心思，语气里能听出愉悦。

“啊，不过我现在得先继续剪视频了，你要挂电话吗？”

楚盈问。

“不挂，”他说，“看不见你，想多听听你声音。”

楚盈眨眨眼，还有些恍惚，犹记得当年她在徐既思耳边叨叨的时候，少年眉眼间总是疏离和不耐。

现在倒是想听她的声音了。

之后两人便默契得谁也没说话，好像只是安静地听着对方清浅的呼吸。

偶尔楚盈会在剪视频的时候想起来什么有趣的，跟徐既思分享。

徐既思也难得耐心，就这样和她打了半小时电话。

视频没剪完，瞌睡倒是上来了，楚盈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两滴生理盐水。

徐既思：“你困了？”

楚盈声音带了点倦：“有点。”

徐既思清冽的嗓音低柔，带着哄意：

“那你先睡，嗯？”

楚盈：“好。”

唇角都不自觉轻扬起，徐既思等楚盈挂断电话，才对小林发来的不解疑惑发去语音回复。

“不管用什么办法，明天必须让他们签订合同。”

话一刚落，半小时前发去的消息也在此刻跳出。

R：【？】

R：【我发朋友圈也惹着你了？】

徐既思冷笑着发去一条语音：

“你怎么不把我每餐饭吃什么也发出去？”

见他发了语音，那边纪然也不打字了：

“不是，大过年的，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我是第一天发这些吗？你可别拿我撒气。”

他确实不是第一天发。

徐既思偶尔会扫一眼纪然朋友圈，知道他有时候会发自己，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

但今天，一想到楚盈宁愿去看纪然的朋友圈也不来主动问他情况，他就有些不爽。

徐既思没理他，语气冷淡：“以后别发我动态。”

“？”纪然百思不得其解，语气郁闷，“我到底怎么你了？”

徐既思手指摩挲过手机边沿，指心轻敲在屏。

“你没怎么我，”

徐既思声线平静得像是只是在谈今天天气不错，“但你发的朋友圈，影响到我和我女朋友的感情了。”

话落。

一片寂静。

屏幕上接近一分钟没有新的消息出现。

徐既思懒得再等，只又发去一条“赶紧删了”，就退出了对话框。

丝毫不管那边几乎与他同时的，忽然炸了似得发来的十几条消息。

-

大年初一，楚盈是被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的。

昨天睡得早，楚盈精神挺好，洗漱完刚出门，手里就被塞了两个红包。

温在臣倚在门边，笑得懒散：

“新年快乐。”

楚盈眨眼扬眸：“新年快乐。”

又低头：

“怎么两个呀？”

温在臣说：“一个老头的，一个我的。”

楚盈下意识擡眼张望了下：

“温叔呢？”

“在楼下凑热闹呢，外面不是在放鞭炮吗？”

温庆重人至中年，也有了些这个年龄印象里该有的兴趣，比如爱凑热闹，比如碰到小孩就挪不动脚，要逗两句。

“隔壁那户人家抱了孙女，估计在逗小孩玩吧。”

楚盈若有所思，又笑笑：“看来温叔也想抱孙女了。”

她擡眼看向温在臣，神情玩笑：

“你是温叔独子，温叔这个愿望可就压在你身上了。”

温在臣一顿，脸色突然变臭，语气也不太好：

“大过年的，你非得跟我聊不高兴的，是不是？”

不知怎么就突然惹了他，好像她每次聊起这个相关，温在臣情绪都不算好。如他所言，大过年的，她也不想清早就起矛盾，楚盈只得摸摸鼻子：

“我就随口一说嘛。”

她边将手腕间的皮筋取下，把散落的头发聚拢，一边扎头发一边又道：

“对了，今天下午我就回家了——”

话音未落，就觉察温在臣倏然投来一眼：“……怎么这么急？你才呆几天。”

楚盈扎好头发落臂，没想瞒他，老实道：

“徐既思今晚就回来了。”

温在臣深吸一口气：“你要跟他约会？”

约会……好像也没有说。

楚盈一时不知该不该点头：“大概，应该，是？”

“？”温在臣不满地皱起眉，“就算是约会，晚上也还是能回来的吧？一定要回去吗？”

“哎呀，这不一样……”

她都二十几岁了，怎么还有出门得和家长报备的步骤。

楚盈：“我就是想回家了。”

温在臣：“过年，你回家就一个人，在这里还有我和我爸陪你。”

楚盈：“徐既思在呀。”

还是没办法坦然接受从她嘴里这样自然地说出这个名字，温在臣忍了忍：

“徐既思过年不得回家吗？”

楚盈忽然沉默了会。

记起来，徐既思也没跟她提这回事。

虽然知道他跟家里人关系并不太好，但他过年，也是得回家的吧？

楚盈一下无法确定，只能说：“这个我再问问……但是他在不在，跟我想不想回家，关系并不大。”

“你也得跟温叔去拜年呀，”楚盈终于把这件事拎出来直白地说，“我总不能这时候也跟你们一块去吧。”

“你们走了，我一个人呆这么大的别墅才害怕。”

温在臣：“我可以不去——”

楚盈认真地打断他：“你得去。你不去，让温叔一个人面对那么多人吗？”

温在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