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行人:“可是现在明摆着出不去呀,谁出去谁死!”
邱意婉无法反驳,却始终态度坚决:“那你就老老实实地和我一起呆在这里,我夫一定会来寻我们!”
陆盛临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声:“你确定这里也安全?”
他的话音才刚落,就有一只青面獠牙的厉鬼从外墙上的那个缺口处钻了进来,嘶吼着扑近。
邱意婉当即花容失色,逸行人又被吓得开始翻白眼,陆盛临果断提起了长刀,一击斩掉了厉鬼的头颅。
然而这只厉鬼却不似普通鬼怪那般好杀,纵使被斩断了头颅却依旧生龙活虎,青灰色的无头尸身再度朝着陆盛临飞扑了过去,陆盛临迅速持刀抵挡,然而无论他怎么砍杀,这具尸体都会在顷刻间恢复如初。
那颗眼珠子悬挂在眼眶外、双唇全部腐烂殆尽的头颅却自行从地上飞了起来,长着血盆大口飞向了邱意婉和逸行人。
邱意婉肝胆俱颤,反应却相当迅速,立即推开了逸行人,顺势借力闪躲到了一边去。
厉鬼的脑袋撞到了坚硬的墙壁上,碎裂开来,在墙上溅出了一朵猩红色的黑臭血花,还混合着腐烂的脑浆。
邱意婉差点儿就要被浓郁的臭味熏吐了,手中的动作却不停,不断地在身畔的海纳袋中寻找着什么东西,最终找出来了一方细长的红匣子,迅速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了一道黄色的朱砂符咒,在那颗掉落在地上的鬼脑袋即将卷土重来之际贴在了它的眉心处。
刹那间,厉鬼脑袋和它的那具无头尸体就不动了。
邱意婉先长长地舒了口气,继而就瘫坐在了地上,浑身颤抖不止,脸色苍白如纸。
逸行人则大喜过望,又是一次成功地死里逃生!
“你从哪弄的镇鬼符?”逸行人惊喜又好奇地盯着邱意婉手中的红匣子。
陆盛临也是满目疑惑。
邱意婉深呼吸了一次,平复了一下心情,一边扶着墙壁起身一边说:“这是我夫君的叔叔留下的遗物。”
和岁洱一同带着从狼境出逃之前,她一股脑地将所有和岁崇有关的东西全部塞进了海纳袋里,不管有没有用,起码不能让禾卿那个女人占一点儿便宜。
邱意婉的脚还有些软,起身时趔趄了一下,陆盛临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她的身边,扶住了她的手臂。
邱意婉却用力挣开了他,厌恶又慌张:“你别碰我!”
陆盛临的手悬在了半空,许久没有落下。
逸行人也觉得他这么一直骚扰人家有夫之妇也不是个事儿,无奈不已地冲着陆盛临说了句:“凡事总得讲究个你情我愿,人家孩子都老大了,你这么做实在是不地道呀!”
逸行人又好心提醒了陆盛临一句:“她男人可是千年大狼妖,你绝对得罪不起!”
陆盛临的神色再度一僵。
原来她就是那头狼妖的妻子,原来是为了给她保胎。
她的儿子,叫岁岁。岁岁平安的岁岁。是她亲自取的名字。包含着她的无尽爱意与期许。
她不是因为对他感到绝望才选择令嫁他人,而是因为移情别恋爱上了那头狼妖。
他在她心里早就一文不值了。
他被抛弃的彻底。
陆盛临忽然笑了出来,感觉这一切真是荒诞极了,他这一辈子,真像极了一场笑话。
他的笑容极其怪异,看似随性灿烂,实则压抑癫狂,薄唇扬起,眼梢微卷,容貌俊朗却阴郁,漆黑的眼眸中却毫无笑意,深不见底,令人不寒而栗。
邱意婉畏惧不已,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陆盛临却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强行将她扯入了自己怀中,不容分说地将她掠去了墓室深处,嗓音冰冷阴沉:“你与我早有婚约,又怎可令嫁他人?不过我不在意,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纵使堕入幽冥,你也只能和我是一家人。”
邱意婉挣扎不得,又骂又打又叫,却还是被他拖入了黑暗中,手中的红匣子也掉落在了地上。
逸行人赶忙将那个装有镇鬼符的红匣子捡了起来,宝贝似的抱在了怀中,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自己跟上为好。
这里是位于鬼王墓西侧的一间耳室。鬼王墓是罕见的地上墓,听说修建者是为了用它来分隔阳界与幽冥。出了耳室之后便是通往棺室的主墓道。
也就相隔了几步,逸行人忽然就听不到邱意婉和陆盛临的声音了,赶忙加快了脚步,面前却出现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夯土墙。
逸行人瞬间傻了眼,那两人不是刚刚才走过去么?怎么突然就出现了一堵墙?
逸行人立即伸出手在面前的墙壁上拍打了几下,却只听到了沉甸甸的回声。
是真的墙。
突然就出现了。
这地方,可真是诡异啊。
耳室内的阴风还在不断吹拂,逸行人的头皮阵阵发麻,也不敢再随意乱动了,瑟瑟发抖地抱着红匣子蜷缩在了墙角,准备等天一亮就逃离回家。
夜色更深,外界的百鬼越发喧腾,耳室中却极其安静,绿烛幽幽,逸行人始终不敢掉以轻心,神经高度紧绷,看向缺口处的目光中充斥着无尽的惊恐与戒备。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墙壁里竟忽然响起了清脆又空灵的铁链曳地声。
是、是圣官修罗?
圣官修罗在鬼王墓里面?
逸行人毛骨悚然,浑身紧绷。
铁链曳地声不断顺着主墓道前行,最终停止在了墙壁后,与逸行人只有一墙之隔。
逸行人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面色青白目光闪烁,马上就要被吓哭了,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砰的一声响,砖石碎裂尘土飞扬,厚重的墙壁瞬间被打穿了。
逸行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山羊胡子不断颤抖。
铁链声再度响起,他走了进来。
逸行人肝胆俱裂,不堪重负,嚎啕着大哭了出来:“别杀我呀!别杀我呀!圣官大人,绝不是我偷的还魂果,我只是一个没什么用的小老头儿啊!”
那人盯着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声色冷峻但沉稳,不怒自威:“你就是逸行人?”浑身草药味。
逸行人心头一惊:咦,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逸行人斗胆睁开了一只眼睛,看到了一位身形高大、浑身浴血的银发男子。他身上穿着的那件长袍本是干净的天青色,却被染成了深浅不一的血红色,一部分血液来自他身,另外一部分则是别人的血溅上去的。他的银发甚至都被血染红了一部分。
领口处的血迹由为浓烈,因为他左边颈侧靠近锁骨的位置被铁链劈开了一条深刻的伤口。但这只是他身上的众多伤口之一。
他棱角分明的面容上也沾满了凌乱的血污,在琥珀色的眼眸与异常冷白的肤色衬托下愈发显得冷酷妖冶。
但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始终冷若冰霜,皮开肉绽的右手中紧握着一柄被血污染的看不出本色的长剑,剑尖还在不断地往地上滴着黑血,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恶战。他的左手上则缠绕着漆黑的玄铁链,铁链的另外一端拖卷着一位身穿白袍的白面男人——圣官修罗——他的战果。
圣官修罗的双目紧闭,手脚皆断,苍白的眉心处插着一枚定棺材的黑色长铁钉,像是又被杀死了一次。铁链也早已没了温度。
一时间,逸行人竟有些分不清眼前这银发男人和被铁链拖行的那个倒霉蛋到底谁是修罗?外面那群真鬼见到这男的也得害怕吧?
逸行人又小心翼翼地盯着银发男子看了一会儿,这才逐渐反应了过来,当即大喜过望:“是你么狼妖?是你么狼妖?!”
岁崇:“你认得我?”
逸行人点头啊点头,激动万分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我就知道你靠谱呀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最靠谱了!老朽我真是命大哈哈哈,老朽我死不了啦!”
岁崇却垂眸看向了他怀中抱着的红匣子,沉静的神色忽然掀起了波澜:“这东西哪来的?”上面残留着她的气息。
逸行人一愣,着急忙慌地说道:“你媳妇儿的东西,但她刚才被她的老情人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