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怯畏地低下了头,却还是不服气地嘀咕了句:“小龙城闹蛇鬼的怪事儿人尽皆知,我说说怎么了?”
掌柜的面色铁青,恨铁不成钢:“上头最忌讳鬼神之事,官府都没定性成是闹蛇鬼,你上下牙一碰就成闹蛇鬼了?你比官府还厉害呢?”
小伙计将脑袋埋的更低了,心里却更不服气了,但这次却没敢再将反驳的话说出口,只是默默腹诽:官府它不定性是因为它不敢定性,又不是真的不闹蛇鬼了。
一家四口离开码头之后却没有走上官道,而是去到了官道旁侧的密林中。
待到了无人的丛林深处,邱意婉才开了口:“看方才那个小伙计欲言又止的模样,这小龙城中近期怕是不太平呀。”
岁洱轻叹口气:“哎,怎么咱们走哪哪不太平呢?”
邱意婉也叹了口气:“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吧。”
岁岁不参与讨论,困倦地打了个哈气,在岁崇怀中转了个身,趴在爹爹的肩头睡着了。岁崇一手托着孩子的屁股,一手扶着孩子的后背,嗓音极轻地开口:“绕路还是进城?”
邱意婉瞟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在心里吐槽了句:原来你这头死狼也会轻声细语的说话呀?我还当你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姿态呢!
岁洱拧起了眉头,不情愿地说道:“其实我有点儿不想绕路,小龙城三面环山,若是绕路的话肯定还得翻山越岭。”
她真是在众生国内翻够了山越够了岭,短期之内再也不想翻山越岭了,看到山头就犯恶心。
邱意婉也有些拿不定主意:“翻山倒也不是难事,主要是住宿问题,再有两个时辰天就黑了,咱们总不能住在荒郊野外。”
岁洱这时候又不说自己是生于自然的狼族了,立即点头附和:“对啊,荒郊野外多危险啊,万一遇到了野兽怎么办?我肯定会害怕哒!”
邱意婉:“……”野兽不怕你就不错了。
邱意婉真是哭笑不得,但她也看出来了,这小丫头确实是不想再爬山了,于是便将目光转向了岁崇,犹豫不决地说道:“我也觉得带着孩子露宿荒野不太安全,可小龙城内的境况又实在是不明……郎君可有定夺?”
她这次是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感觉无论怎么选都会出差错,索性直接把难题抛给了岁崇,自己当甩手掌柜,日后出了什么差错也不怪她。
岁崇哪能看不出来她的小心思?无奈又温柔地笑了一下,认真地思索了一番过后,回答说:“城门虽然关得早,但并非整日都处于封锁状态,白日里还是与外界有交易往来,说明当前的情况可能还不太严重,咱们若只是在小龙城内住宿一晚的话问题应当不大。”
邱意婉想了想,赞同地点了点头:“只住一晚,明早城门一开就走。”
岁洱看了一眼西斜的日头,立即催促道:“那就赶快走吧,再不走就真得露宿荒野了!”其实她还有着自己的小打算:进城之后还能找家羊汤店喝羊汤,在野外可没香喷喷的羊汤喝。
话音还没落呢,岁洱就化身为了白狼,一马当先地窜了出去,一溜烟儿就不见了。
邱意婉嗔笑道:“这毛躁的小丫头!”
岁崇也笑了,随即低下了头,心疼地摸了摸怀中小家伙的小肉手:“这才刚下船就被蚊子咬了,真不能住在野外。”
白白胖胖的小嫩手上凸起了一个红肿的蚊子包。
邱意婉的内心忽然又愤愤不平了起来:死男人,你当年拉着我一起露宿山野的时候怎么就不考虑考虑我会不会被蚊子咬呢?
将岁岁交给邱意婉之后,岁崇也化为了狼形,邱意婉抱着孩子骑上了他的后背。
因担心会颠着或摔着她们母子,所以岁崇奔跑的速度并不快。岁洱都已经快跑到城门口了,回头一看还不见他们一家三口的影子呢。无奈之下,岁洱只好先化为了人形,无聊地在附近的山林里瞎溜达了起来。
忽然嗅到了一股很奇异很独特的味道,若隐若现地弥漫在空气中。
岁洱动了动鼻子,又猛嗅了几下,确定了怪味的来源之后,好奇地跑了过去。
葱郁的林间横梗着一条宽阔的河流,河岸边伫立着一道修长窈窕的倩影。
这女人身穿一条白裙,款式类似于邱意婉今天穿着的那条月白色轻纱薄裙,身材身量也和邱意婉差不多,岁洱猛地一看还当是她嫂子站在了河边呢。
只是这女人背对着岁洱,令岁洱看不到她的真实容貌。
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奇异又独特的味道似乎更浓郁了一些,但却发散的哪里都是,像是从这女人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又像是从她面前的那条河里发散出来的。
许是感知到了身后有异动,白衣女子缓缓回过了头,面皮白皙,眉眼细长,翘鼻红唇,是位标准的温婉型美人儿,尤其是她左眼下的那颗淡蓝色的泪痣,更是锦上添花一般的存在,为她平添了几分神秘与蛊惑感。
岁洱有些呆住了,倒不是因为她长得很美,而是因为这女人的瞳孔令她感到不舒服。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眼花了,在这个女人回头的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一双黑中带金的诡异竖瞳。并且在同一瞬间,女人那白皙的面皮上还泛起了一道流光,闪过了鳞片状的痕迹。
“岁洱?”
邱意婉的呼唤声忽然从远处传来,岁洱立即转身朝着来路跑了回去:“来啦!”
往前跑了几步之后,岁洱
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哪成想河岸边竟空空如也。
那个奇怪的女人凭空消失了,不留一丝痕迹,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