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小镇渐渐陷入了夜色里,一排排灯笼在小河上映出一片流淌着的橘红色灯影,像溶在清水里的油彩。
石板路在路灯下散发着圆润的光,他们顺过河边往回走,微风徐徐拂过,静谧又舒适。
苏晓心里生出淡淡的欢喜,带着心爱的人一起走过熟悉的路,有一种十分不一样的感觉。
就像领着他走进她曾经的记忆里,那些鲜活的、懵懂的、无知的,和现实交织在一起,勾成一副穿越时空的画卷。
回到老房子里,苏晓开始翻找童年时留下的东西,有她的小狗布偶、捉蛐蛐的竹编笼、外婆给她做的木陀螺、纸风筝……
苏晓一样样地给季行川介绍,有些东西对他来说都是新鲜玩意,她就笑他没见过市面。
“看,这是我小学画画比赛拿了一等奖的奖状,那时候外婆可高兴了,所以贴在客厅的正中央。”苏晓怀念地说。
季行川:“你外婆很疼你。”
“是啊,都说隔代亲嘛,外婆那时候不容易,一边帮别人做裁剪衣服的活计,一边带我。那时候有邻居家孩子说闲话,说我是我妈外头不三不四生下的野种,我外婆可是拿着银针扮容嬷嬷吓走了他。从那以后村里的孩子就不敢再说了。”
苏晓轻叹了口气:“可惜那时候我们家都没有相机,我连一张和外婆的合影都没有。连她的遗像都是换身份证时拍的证件照。”
别人家的孩子可能还能掏出一本厚厚的相册来说道,而她和外婆的回忆只能存留在脑海里。
季行川抚摸了下她的肩膀:“这个老房子里都是你们的回忆,就算没有照片,也能感受得到。”
他的安抚让苏晓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带你去看我的房间吧,今晚要将就一下了。”
她的小房间里的布局还是原封不动,一张书桌,一个衣橱和一张单人木板床。
樟木家具全是磨损和掉漆的痕迹,散发着陈旧的气味。
他们带了崭新的被褥和床单,仔细打扫整理一番才勉强能住了。
“洗澡水是不是不太好?”苏晓放下吹风机,看着刚从浴室里走出的季行川说。
这老房子又长年没人住,水管老化,水压也不太稳,水温忽冷忽热,水流也忽大忽小的。
苏晓想住一晚也是想重温一下童年,没想到问题还挺多的,早知道就住酒店了。
“我无所谓,你没着凉吧。”季行川正拿了块白毛巾擦头发。
他穿着深蓝色真丝睡袍,在灯泡昏黄的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倒是和这老房子有些格格不入。
“没事,天气都热了,冻不到。”苏晓从木书桌前站起身来,调侃,“就是不知道我们家大少爷住不住得习惯?”
季行川因为“我们家”三个字心情很好。
对他来说曾经的“家”虽然豪华,但始终是冷冰冰的、没有温度的。
这个苏晓曾经的“家”虽然陈旧,但处处都是生活留下的痕迹,是温情的、是有爱的。
季行川不禁开始憧憬一个属于他和苏晓的家,不用很豪华,但一定会很温馨。
他向她走去。
苏晓穿着淡黄色的棉质睡裙,刚吹完的一头乌发蓬松柔软,随意地散落在肩头,整个人散发着甜甜的清香,像松软的舒芙蕾。
他搂住她的腰,更凑近一些去闻她脖颈间的栀子花味的清香,“有你就习惯。”
她似乎有点痒,偏过头去躲。
他并不轻易放过她,去吻她的后颈。
苏晓哪里经得起这撩拨,他按在她腰上的手掌力度已经让他的心思昭然若揭,但在她小时候住的房间里和他亲热让她有一种奇怪的羞耻感。
苏晓抓住季行川的手臂,往外推,“等明天回去吧,这不太方便。”
他停下动作,偏过头来,沉声问:“哪里不方便,独门独院的。”
“我有点累了。”她撒谎道,这种隐密的羞耻感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季行川把手从她腰上挪开,架到桌角上,脸上也没有什么失望的神色,只帮她捋了捋头发,“行,去睡吧。”
躺在小床上,愧疚感又像藤蔓一般缠在了她心上,他刚刚明明已经……
单人床的空间本来就不大,她又不敢窝进他怀里,只能直挺挺地杵在那,双手抓在被沿上。
灯关了,只有清浅的月光透过窗外摇曳的枝桠落进来,像波动的浅蓝色水纹。
“喵呜喵呜——”屋外传来小野猫发情的叫嚷声,凄凄楚楚的,直挠到人心里。
夏初的夜晚有些燥热,苏晓睁开眼睛,偷偷去看身边的男人。
他合着眼,呼吸平稳,似乎并没有被猫叫惊扰。
因为床太小,所以他只能侧着睡,睡袍的V字形领口散落下来,露出他修长的锁骨和胸前的肌肤。
他面向着她,月光洒在脸上,令他锐利的五官都显得柔和了。
他的睫毛细密地覆着,漂亮的唇珠曲线鲜明,但又看着软软润润的,让人心痒。
这个男人为什么什么都不做,就单单躺在他身边就能让她心猿意马。
她开始后悔刚刚的决定了。
苏晓向下稍微挪了一点,小心翼翼地往他怀里挪了一点,她偷瞄了他一眼,发现没什么动静,又挪了一点。
一只手从被子里伸过来,搭在了她腰间。
“睡不着?”季行川没有睁眼,嗓音里带着些将睡未睡的低哑和慵懒,听得她心里酥麻麻的。
“嗯……”她胆子更大了些,也去搂他的腰,“外面的野猫一直在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