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行川最后为自己添上了刀叉，然后坐下。

苏晓发现他的刀叉和自己的似乎不是一套的，他不会是临时去买的吧？

“愣着做什么，吃吧。”季行川淡淡说。

“哦，好……”

苏晓慌忙低下头，用刀叉切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

迷叠香、黑胡椒、黄油和橄榄油的调香混在一起，丰富的三文鱼油脂再加上柠檬汁的一点点酸味，中和得恰到好处。

苏晓吃得很香t但也吃得很沉默。

她突然忘记了自己的来意，下午满腔热血，只想着要见他一面。但真的见到了，她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甚至连正眼看他一眼都不敢了。

在沉默地吃完了一半的三文鱼后，苏晓觉得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了。

“你……身体感觉怎么样了？”她边吃边低着头问。

“祁宴怎么和你说的？”

“他说你昨晚喝多了，去了医院。”

“没什么事，他小题大做了。”

季行川的语气很稀疏平常，就像是没放盐的食物。

“哦……”

这个话题结束，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苏晓觉得难受起来，连嘴里的芦笋也吃出了苦味。

他就这么没话跟她聊吗？

哪怕是和别人一样，问一问她在巴黎过得习惯吗。

餐盘里的食物即将见底，铁质刀叉刮在陶瓷餐盘，发出不太和谐的声响。

但吃完了最后一口白蘑菇，苏晓长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呼出，最后鼓起勇气擡眼直视着季行川，“我吃完了。”

“好，我来收拾。”

季行川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他的脸上也平静地找不出一点破绽。

好像刚刚在这个餐桌上东倒西歪的空酒瓶不是他的杰作。

“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苏晓皱了下眉头问。

解释一下他为什么昨晚喝那么多酒。

解释一下他为什么要住在她对楼。

季行川淡淡瞧了她一眼，停顿了几秒，最后只落下一句“没有”。

苏晓猛地站起身来，椅子在地板上被撞出一段距离，发出“吱呀”的声响。

“谢谢你的晚饭，今天是我不请自来，打扰你了，我这就走。”

苏晓一回头，眼眶就热了，她逃也似的拎起帆布包，转开了门把手。

停顿了一秒，然后身后毫无动静。

她拉开门的瞬间，眼泪夺眶而出，“哐”的一声，门重重阖上。

苏晓倚在门上，咬紧了嘴唇，蹲下身子，将头埋在膝里，一抽一抽。

她觉得委屈，全世界最委屈。

她等了他一个下午，就等来了一句“没有”。

她真是没出息，上一次流眼泪还是两年前，因为他。

两年过去了，她为什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苏晓粗犷地一抹脸，不想再在这呆下去一秒，快速地跑下楼梯，跑回了自己的公寓。

她将帆布包扔在了沙发上，一想到季行川就住在她对楼，就觉得浑身难受。

苏晓最次出了门，敲响了白佳莉的公寓门，带着哭腔问：“莉莉，在吗？”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白佳莉看到她时面露惊讶，“晓晓，你哭过了？”

苏晓见到白佳莉刚才的委屈又泛上心头，眼眶又红了。

白佳莉把她拉进屋里，关上门，勾着她的手臂问，“怎么了，怎么眼睛红了？谁欺负我们家晓晓了？”

苏晓随即从流泪变成了抽泣。

白佳莉给苏晓递上纸巾，“认识你两年还是第一次看你哭，之前被流氓骚扰都没见你哭过，给你莉姐说说怎么了？”

苏晓擦了擦眼泪，平复一下心情，随后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白佳莉。

“这么说，他还对你余情未了？”白佳莉说。

“可他刚刚话都不想和我说。”苏晓带着鼻音委屈地说。

“你傻啊，你刚给人家放了狠话，说什么桥归桥路归路，然后又去人家公寓楼下等着，人家搞不懂你要干什么。”

苏晓垂下头去，“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白佳莉直接地追问：“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还喜欢他吗？”

苏晓回想了一下刚刚的情景，就算是离季行川稍微近一点她都心跳加速，怎么不是喜欢呢？

苏晓用蚊子一般的细碎声音答：“喜欢……”

白佳莉在沙发上坐正了一些，对着苏晓说：“那我们再来分析分析，你觉得你们之间最大的阻碍是什么？”

“我觉得……他好像还当我是小孩子，总是有事瞒着我，我好像既了解他又不了解他。”苏晓想了想说。

既然他就在她身边时，她还是觉得她并未真正走进过他的世界。

“那如果这个问题一直存在，你还愿意和他在一起吗？”白佳莉直截了当地问。

“我……”苏晓被问懵了，“我不知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在一起”三个字对于苏晓来说却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苏晓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如果是他，我愿意试试，无论是什么结果。”

季行川是她未得结果的情窦初开，是她自始至终的心之所往，如今他又出现在他面前，她不甘心再放手。

白佳莉摇摇头，无奈地说：“陷入爱情的女人就是无所畏惧，和当年的我一个样子。”

“如果最后摔得粉身碎骨、失去所有，你也愿意吗？”白佳莉忽然严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