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她先走了,部门同事有喝醉的,打车回去,她报销,大家都注意安全。
又端了一杯酒,过去主桌,敬了韩总,说明情况。
等她真正提着包和外套走出宴会t主厅的时候,已经是十五分钟以后。
七厘米的细高跟在光滑的地板上噔噔作响,只是这声音中,没有了主人刚进来时的坚定与意气风发,反而带了几分疲惫。
她一出电梯,便看见大厅里面的季庚礼。
沙发上的人正襟危坐,垂眸看手机的侧脸清俊,神情冷淡,她快步走过去,到最后几乎是小跑。
季庚礼听见身后的声音,刚站起来转过身去看,便看到她跑过来。
只来得及张开双手稍微往前迎了两步,直到人撞进怀里,他揽住,轻呵一声:“慢点,小心摔倒。”
池晚黎被他紧紧抱住,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方觉内心的疲惫散去了些许,她没有说话,气音嗯了一声。
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他伸出手,在她背上拍了拍,无声的安慰。
良久,池晚黎吸吸鼻子,从他怀里出来站直身体,笑一笑,“久等啦,快走吧,我都肚子饿了。”
他细细去看她的脸色,主动去捉住她的手握住,“受委屈了?”
她点点头,“有一点,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一个爱人的拥抱,足以抵消掉那些坏情绪,给她带来很多能量。
她站去他的身边,认真的将两人交握的手变成十指相扣的姿势,翘着下巴扬头看他,“走吧,请我们季总吃好吃的。”
季庚礼看着她这个模样,宠溺的笑笑,只不过,笑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很快敛去。
两人没去季庚礼定的餐厅,因为池晚黎早就提前定好,一家VIP制的粤菜私厨。
这家店包厢都化用为词牌名,她们所在包厢名为蓦山溪。
骑马跨越山涧,平芜尽处是春山。
池晚黎先从包里拿出礼物,是一件金色镂空的复古怀表。
她前些天去沪城出差,几经辗转从一老人手中够得,据说这表原是民国某位大儒所珍藏。
季庚礼双手接过来,欣赏片刻,笑说:“还好我今日穿了西装,不然倒是辱没了这样贵重的礼物,显得不太相配。”
在他眼中,礼不在价格,而在其中这份情意。
这也是为何,那一对平平无奇的袖扣,会多次取代他柜中那些几十上百万的袖扣,成为他着装时佩戴最多的一对。
“谢谢我们阿黎,这么费心。”
他将怀表取出来,询问她,他是否可以立即戴上?
池晚黎偷笑,送出去的礼物被人喜爱,这绝对是对送礼人最好的肯定与鼓励,她问要不要帮他。
季庚礼颔首。
帮他佩戴怀表的时候,季庚礼问她为什么想到送这么一份特殊的礼物。
“因为,第一次遇见你,那时候你就是三件套的正装,在腹部佩戴一块怀表,那时候我还在心里感叹,这样最最地道的绅士穿搭,在你身上一点也不违和。”
她讲链子的位置摆好,收回手,笑说:“就好像是真正的,从皇室走出来的贵族一样。”
“这么高的夸奖?”
她点点头,返回到自己的座椅上,服务员开始陆陆续续上菜,季庚礼每样都吃了些,但不多,反倒是池晚黎,吃的多些。
季庚礼很愿意看她吃饭,感觉总有一种什么东西到了她嘴里都很美味的满足感。
蛋糕上来,在池晚黎殷切的注视下,季庚礼闭眼许了愿。
池晚黎也不问他许愿的内容,小声唱着生日快乐歌,在他睁眼后,笑着催促他快吹蜡烛。
她的上心程度,好似这是她自己的生日。
季庚礼不喜甜,寥寥吃了几口,权当给了池晚黎的面子,于是他剩下的那份,被池晚黎恶作剧般的沾了奶油在鼻尖上。
池晚黎喜甜,丝毫不顾及是否是热量高。
她小口小口吃着蛋糕。
“阿黎。”
“嗯?”
“谢谢,我很快乐。”
室内的氛围这样温馨,池晚黎也从这话语中品尝出几分温情,多难得啊,她这么多年,又有了因为拥有幸福而感觉到热泪盈眶的仓惶。
她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神情,喃喃说一声我也是。
饭至尾声,季庚礼借用去洗手间的机会结账。
服务员查了包厢号,而后一脸歉意地看向眼前的男人,说对不起先生,这桌池小姐交代过,除了她别人不能结账。
季庚礼从钱夹抽卡的手一顿,不想她细心至此,将卡放回去,拿了几张现金当做小费,说谢谢。
两人结束用餐出门,惊觉又下起了小雪。
今年南城的雪,比往年要多些,池晚黎哈一口气出来,见它慢慢变成白雾。
“回家吗?33岁的季先生?”她偏头看他,有一片雪恰好落在她的眼睫上。
他擡手将落雪拂掉,从话中听出他言外之意,皱眉:“我老了?”
她哈哈笑,“不老,正是大叔最好的年纪。”
握住她的手,不轻不重捏了一下以作惩罚,随即池晚黎感觉到手腕上冰冰凉凉的触感,她低头去看。
是一条灵动的白金小蛇手镯,蛇身上镶满了闪闪的钻石。
她前些日子在网上看到过,是某品牌刚出的新款。
她将手擡起来细看,灯光下她伶仃的手腕与灵动的小蛇相得益彰,“你过生日我还有礼物收!”随即想到这个手镯的价格,吐了吐舌:“我给你买的礼物才不到它的零头。”
但那已经是她能力范围内能买的最好的礼物,毕竟花了差不多她那辆车的钱。
“我们之间,要是谈钱,才是对你不公平。”
“你的钱,都是这一双手,一分一分挣来的,能舍得为我花一分,都是我的福气。”
池晚黎瘪瘪嘴,“你太讨厌了,怎么能说这么煽情的话。”
“这不叫煽情,是我心里所想。阿黎,我早就说过,只要你愿意,我的钱都是你的。”
她看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好烦,早知道就提前请假,不因为公司给画的大饼留下来,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没有得到那笔丰厚的奖金,我本来还挺伤心的。”
他仔细回想,“上次你说那个集团的优秀员工?”
“嗯。”
池晚黎将那些细节都大体讲了一遍,最后总结道:“虽然没钱到手我很伤心,但最气愤的是,我自己这么蠢,竟然因为这些错过提前请假去找你的机会。”
他只听了一遍,就已经明白了什么意思,中间肯定有人动了手脚,他捏捏她的脸颊,“受委屈了。”
他低头,声音放低,气息喷洒在她耳边,“晚上,我补偿你。”
果不其然,收获面前人一个礼貌的微笑和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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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季家,是第二天中午。
飞机落于私人停机坪,随染亲自过来迎接。
池晚黎接过随染递过来的花,笑着打招呼叫一声阿姨。
随染与她拥抱,“一路辛苦了。”
两人上车,季庚礼看一眼,自觉去了后面另一辆车。
沿着盘山公路上行,十几分钟方见半山的庄园。
一场繁华梦。
直至和季庚礼去了他的卧室,池晚黎才将自己的惊讶表达出来:
“我真是灰姑娘,这会进了王子的城堡了。”
他笑笑,说夸张,“你先随便看看,我去换身衣服。”
池晚黎点点头,打量着他的卧室。
卧室面积很大,面积目测比她在南城的两居室大很多,也正因为大,才显得格外空旷。
目光在床头柜上停留,烟灰色大理石的台面上,牛皮纸的信封格外惹眼。
她凝视半响,擡脚走过去,脚步踩在细软的意大利手工山羊绒地毯上,有种失重感,纤白的手拿起那个信封,有丝丝战栗。
信封已经有些褪色,边间还有些起毛。
她就站在那,垂眸看着,只有睫毛时不时小幅度的扑闪。
季庚礼换好衣服出来,只见她近乎凝滞的背影。
“阿黎。”
这一声呼唤,池晚黎转过身来,她将信封举起来,“你都知道?”
隐有哽咽之音。
他连忙走过去几步,“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谢谢你,让我知道,有些缘分是注定。”
他伸出手,一个握手的姿势。
他说,我们再认识一下吧。
27岁的季庚礼,和21岁的池晚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