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过下午,却好像过了很长,第一次有一个人,将季庚礼的过往与她摊开来细细地讲。
一时间思绪万千,理不清,干脆打起精神重新收拾了家里,为了酱酱这位家庭的新成员更好的进行日常活动。
一只小猫的到来,彻底将池晚黎的生活节奏打乱,比如以前她经常会加班到很晚,现在开始会尽量到点下班,毕竟家里还有毛孩子等着吃饭。
而这只猫,好似也是她和季庚礼之间新的支点。他每天会发消息,或者偶尔开视频,看看酱酱,也隔三差五就给酱酱买好吃的寄过来。
以至于总给池晚黎一种错觉:这猫是两人一起养的,只不过他像是在外出差,但对家里毛孩子的关心可一点都没少。
七月中旬黄忆龄出差东城,专门绕道南城来看池晚黎,对这只猫爱不释手,看见池晚黎像养孩子一样对着猫无微不至,她忍了忍,假装若无其事地宣布:“我怀孕了。”
她已经在去年年底同未婚夫办完了婚礼,池晚黎还作为了伴娘出席,闻言怔忡,“啊,不是说……”不是说晚几年要孩子的。
“意外,准备打掉,但身体不允许。”
其实是意外怀孕,那晚两人都喝了点酒,气氛一到位,又是正儿八经的夫妻,平时再是相看两生厌的人,那会也多少失了些理智。
池晚黎无意去窥探闺蜜的私人感情,但还是忍不住关心:“他怎么想?”
“他当然求之不得,最近几个月在家里待的时间都多了,他家有后还不是私生子,多好啊。”
……确实是一对怨偶,“多久了?”
“刚过三个月。”
“不管怎么样,照顾好自己。”
黄忆龄点点头说这不用担心,“我都要当妈了,你怎么回事?季教授又是为你拒婚,又是送你毛孩子的,你真就准备不和好了啊?”
池晚黎把酱酱抱在怀里,爱怜地摸摸他的头,面对闺蜜也有了些剖开心迹的意思,“是不知道怎么做。”
又自嘲地摇了摇头,笑说:“也是不敢吧。”
我这样拧巴的人,想要一个赶不走的爱人,可是,不敢去赌,季庚礼会不会中途走。
/
时间一晃到七月底,又是一年盛夏。
过去一个月,季庚礼只去过一次南城,没有公务,但以公务之由,工作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不想把自己和池晚黎都逼的太紧。
三十一号,季庚礼启程回港城,计划在港城待一个周,五号季庚邯祭日以后,直飞南城。
季庚礼的书房,从来没有人进去,包括他自己,最近两年进去的频率也很少。
这天他进去找一本旧书,不小心碰到一旁的置物架,上面放的一个棕色小皮箱掉落下来,里面的东西滚落一旁。
看着这些熟悉但又陌生的物件儿,他有一瞬间愣神,慢慢蹲身,扶正盒子,将地上的物件一件一件的捡起来放进去。
备课本、钢笔盒、文件夹、课本……这些都很熟悉,那是许多年前,他在港大教书时候的东西,离职那天,也是他亲手一件一件放进来的,只不过那时候,是略显匆忙的封存。
时光的洗礼,使得书本都有些泛黄,季庚礼一页一页翻过去,好似看到了过去的那些岁月。
在这本教科书里面,有一个信封。
是纯白色的卡纸,季庚礼拿出来,翻看两遍,确认自己对于这个信封毫无印象,修长的手轻易将其打开,里面是一封信,字迹清秀又遒劲:
季教授:
提笔前,心里十分忐忑,很怕自此以后我们之间再没有交集,但还是,鼓起勇气。
逸夫楼的天台,你谈到生与死的意义,成功救起一个差点在那结束生命的少女,那天天好黑,唯一的光亮是你的眼神、你的话语、你的安抚,照进了我生命的黑暗里。
你一定不会想到,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有人光是想着你的名字,就有了再坚持下去,变得更好的力气。
首先还是谢谢您。
其次,要说对不起。
我以为一个人在沉迷在黑暗的漩涡里,陷入无法自拔的迷恋已经足够,而今天,我将这一切毫无保留的说出来,也挣扎,也对抗,最后还是决定听一听我的内心。
从不期许会有什么样的故事发生在你我之间,只想在离别港城的前夕,在我最有勇气最有生命力的时候,把这份喜欢,传达给你,你看见了,就圆满了。
21岁池晚黎的生命里,你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最后,祝好,祝你,也祝我。
没有落款,但仿佛能看见写信之人的矛盾与坚定。
季庚礼一直保持着下蹲的姿势没有动,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只有他拿着信的手在微微颤动。
原来,她在很久以前,生命里就有了他的名字。
他们中间,原来也隔着岁月无常。
那位女歌手的歌词此时无端应景: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半响,季庚礼将信纸折起,妥帖放回信封里,借着一旁书架的力,站起身来,好一会,他才拿着信封走出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