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 【第二十六章】(2 / 2)

我栖春山 孤荷 2682 字 3个月前

仲太后附耳,如此这般,如此那般,道完,慈蔼道:“不需你动手,就看你能不能接受。”

起初,宋明潇面露踯躅,觉得这个法子不免狠毒老辣了些,虽是个一箭三雕之策,但可是要搭上几条人命的……

后来,她到底心肠一硬,索性应承下来。

沈春芜不过是个罪臣之女,死不足惜!

只消能如愿嫁给闻舟哥哥,哪怕这个法子再刻毒,又当如何?

长公主母女离去后,仲太后压了压太阳xue,掌心上的花枝已成了光秃秃一片,她吩咐老嬷嬷将林德清唤来。

一盏茶的功夫,林德清来谒:“太后娘娘,您寻咱家?”

楚帝已率着一众内臣微服出巡,赴往蓬州,只留下了金吾卫戍守宫闱,林德清身为外臣,来到后宫自然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他面白无须,男生女相,时刻挂着一抹和煦的笑意,自有一种雄雌莫辩的阴柔之美,与外界所传的“酷吏”形象截然相反。

林德清很清楚,若非急迫要紧之事,仲太后万不会夜深时分密召自己入宫。

仲太后:“听闻襄平王在雁荡山训兵之时,出现了一批刺客袭击沈家女,可有查出这批刺客的来历?”

林德清眼神闪烁了下,温笑道:“据探子说,是家养的死士。死士这种东西,娘娘应当比咱家更清楚。”

毕竟,死士是前朝才有的产物。

仲太后像是被毒蝎蛰了一下,容色阴鸷如水。前一阵子,趁着士子动乱朝沈家女射箭,是她吩咐林德清去做的,就是想要探一探盛轼的软肋,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这种刺杀行动她只吩咐过一回。没想到这一阵子也会有人按捺不住,盯上了沈家女,却是打着她仲氏的名义!

难保不让襄平王顺藤摸瓜,怀疑上自己!

仲太后蔻丹陷入了掌腹之中,前朝势力唯有她一家独大,但自从听到雁荡山出事了之后,她才意识到,这江野之中,似乎也有另外一批前朝的势力在暗中养精蓄锐。

一山不容二虎,仲太后数日前即刻吩咐林德清去查,目下听林德清的语气,貌似是没有追查到这一批刺客的真实底细。

林德清道:“娘娘莫要因此乱了阵脚,若是真的跟这不知来历的势力相斗,那就中了襄平王的计策了。”

“此话怎讲?”

“听闻那刺客头目没死成,还越狱了。”林德清道,“您说稀罕不稀罕?以襄平王的铁血手腕,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究竟是无心之失,还是蓄意为之,相信娘娘心中自有明细。”

仲氏悟过意了,原来盛轼故意放人,是想要隔山观虎斗,若是前朝两厢势力斗了起来,对楚帝,对他们谢家,可就百利而无一弊。

仲氏冷笑,本来打算按兵不动,但对宋明潇有过允诺,她压着眉心,以一种叹息的口吻,将方才对宋明潇说过的话,复述了一回,看看林德清是什么反应。

林德清仍是和煦的笑,但一抹阴寒之色蹿上眼底:“娘娘,按照计划,沈家女还不能动。”

“放心,哀家也没说要杀她。”

仲太后将碾碎的花瓣抛撒入火盆里,火光映照着她阴沉的面容,“不过是想折她半条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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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生辰是在五月初九,五月初八傍夕,沈春芜就需要出发去往京郊普陀山。

奉京城四面环山,群山居多,雨季过去后,便是暌违已久的艳阳天,这次随行大概遇着什么人,雪姨都同沈春芜提前打点过,沈春芜一切以轻车简从为主,只带了奔月和狗不理。

太后、皇后、嫔妃的车驾在最面前,往后才是高门贵女的车驾。

沈春芜深晓自己受不了长途跋涉,提前备好了薄荷丸,准备一觉睡到普陀山,只是没想到这前往普陀山的路途上,也会发生一些争执。

原因是一众贵女不知是从何处打听到席豫、符叙,并未去蓬州,反而随行前往普陀山。她们纷纷兴奋起来,争先想要驱车找寻,不求能搭上话了,就连能远远看上一眼也好,给他们留下一些美好的印象也是极好的。

一位是清冷端方的皇城司指挥使,一位是风流儒雅的太医院医使,两人是襄平王身边的人物,前者擅于断案,后者擅于岐黄,俱是年青而位高,且生得俊美无俦,放在一众纨绔公子哥儿中可谓是极其出挑,更关键是二人尚未婚配,让贵女们心旌摇曳,小算盘打得叭叭响。

官道虽宽敞,但也架不住众女的马车推来挤去,争执的祸端就发生了,以太子太傅之嫡次女裴照月为首的马车,撞了另外一辆马车,导致那辆马车陷入道旁的阴沟里,车毂折裂,马车无法行走。

偏生被撞得这辆是定南将军府的马车,里头坐着将门嫡孙女魏红缨。

奉京城内谁人不知魏红缨是出了名的性子急、脾气暴,当下就跟裴照月掐起架来。可人尚未挨着裴照月,裴照月就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架势,捂着脸倒在了地上,嘤嘤哭泣起来:“冲撞了魏姑娘的马车,是我无心的过错,我大不了赔你一辆马车便是,魏姑娘何至于如此咄咄逼人,拳脚相加……”

这一副我见犹怜的哭容,让众人都为她心疼起来,攻击的矛头聚焦在了魏红缨身上。

“有其父必有其女,她父亲是个大老粗,难怪将女儿教育得如此粗鄙无礼!”

“是啊,一点女子气质都没有,整日舞刀弄枪的,身上也有股味儿,方才她要去揍人时,我都不敢去靠近去劝。”

可事实是魏红缨根本没有打人,她的马车平白无故被撞坏了,还遭受一众贵女的讥讽,她急得想要辩驳一二,澄清实事,但面对悠悠众口,她一紧张就结巴,急得面红耳赤,只能作苍白的辩解:“我、我没有打她……不、不是我干的!”

众人哪里会相信?

纵使相信,也是绝对不能帮魏红缨说话的。

裴照月的父亲不仅仅是太傅,舅母可是后宫宠妃温贵妃,并且,她还是闵元县主的闺中密友,背后有多重靠山罩着,在贵女圈子之中颇有地位和话语权,谁敢妄自招惹?

反观魏红缨,魏家往上三代都是军户,她的祖父是定南将军,率属大楚建朝三大元帅之一,与盛将军盛戬、戚将军戚巍齐名,虽说立下战功赫赫,但到了父亲这一辈,就走向了没落,魏家第二代、第三代都没出过显著的高官。

尤其是盛将军病殁、戚将军沦为通缉要犯后,魏将军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他既不属于清流一派,也不投诚阉党,正所谓英雄迟暮,楚帝三不五时敲打他,让他放权,但魏老将军苦苦坚守,落在外界眼中,倒是成全了“冥顽不灵”这四字评价。

一个是风头极盛的裴氏,一个是走向落魄的魏氏,该去迎合谁,众人心中自有定数。

局面胶着,不远处,席豫见状,冰山脸微有波澜,想去上前,却被符叙一柄折扇按住缰绳:“你看看谁来了。”

席豫望去。

原来是沈春芜款款下了马车,牵着狗不理,朝着众人走去。

女郎略施淡妆,绾着新妇髻,身上裙装繁复精巧,步步生莲,恍若神妃仙子,显出了与寻常极不一样的气质。

众人似是远远没料到王妃会来凑热闹,第一次与她打了个照面,都震慑在了原地。

就连裴照月都怔了怔,一错不错看着她。

不知是摄于她那名冠奉京城之首的姝容,还是摄于她那不染尘俗、遗世独立的风华气质。

符叙一展折扇,慢条斯理地晃了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现在要不要给闻舟去封信,说王妃要被欺负了。”

席豫抿唇:“依我看,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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