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差点让连鼎文气笑,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你可真是……”
“连先生,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你我心里都清楚,我来找你的目的。”黄庭轩没有被连鼎文的态度所影响,直接切入正题。
“呵呵,想给你父亲求情?还是给你的堂姐?”连鼎文坐在黄庭轩对面,擡着茶杯,小啜一口,茶香在口中回荡,老神在在地提醒,“来不及了吧。”
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似乎一点就燃。
颇有耐心的黄庭轩,没有任何惊慌失措,只是弯了弯嘴角,狡黠的光芒从他眼底闪过:“连先生,你真以为你们售卖古董很正规?”
连鼎文的眉头微微一挑,这人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及古董,他放下茶杯,目光如炬,直视着黄庭轩:“这不是你来评判的事情。”
黄庭轩直接从双肩包里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随手丢在光滑的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连鼎文这才真正开始正视眼前这个男人,他拆开牛皮纸袋,里面是一叠照片和文件,他一张一张翻阅着,眉头微微皱起。很清晰,销售链条比我本人知道的还清楚。只下围棋,屈才了。
黄庭轩拉上双肩包的拉链,随意地拨弄了一下头发,从容地说道:我脱离社会太多年,不擅长你们商人的弯弯绕绕,也不擅长你们的高级社交。但是我擅长让事情回到正轨。连先生,就算你的家族已经洗白上岸,不代表你的爷叔舍得丢掉传统手艺。
你想做什么?连鼎文的声音低沉,他维持着仅剩的礼仪,但拳头紧攥、松开,最后,他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讥讽:黄庭轩,你怕输,那么早就出底牌,你真的很怕输啊。
黄庭轩无所谓地耸肩,起身,笃定今日连鼎文无计可施,“对,我跟你不一样。我输不起,我希望和她好好过日子,而不是被你当一件战利品。”
这句话令连鼎文的脸色更加阴沉,仿佛乌云密布的天空,战利品?
黄庭轩平静地叙述,不要去为难她了。有什么冲着我爸、我姐……适合晚宁的世界不是审计,不是你们的尔虞我诈,是制香授艺。好的审计千千万,可是香学传承人稀有,她可以成为下一代的大师。
他比任何人都相信她的价值远不止于此。
你凭什么代替她做决定?
我没有替她做决定,我只是陈述事实。愿不愿意走那条路是她决定。他作为一个旁观者,指出了衣晚宁真正的价值所在,而不是困于一隅。
办公室里的空调虽然尽职尽责地工作着,气压却越来越低。
离开前,黄庭轩留下一句话。话罢,连鼎文擡眼看他,眼中闪烁着火焰。
黄庭轩说:连先生,难道你没发现吗?你很像我。或者说,你像中年的我。
这句话彻底捅进了连鼎文的软肋,触动他内心深处最不安的臆测。
耍完帅的黄庭轩走出大楼,擡手看时间,暗骂了一句,赶紧打车前往棋院。
地方棋院队伍,可没有长平这种灵机一动帮他打掩护的存在,只有领队的咆哮怒火。
当他疲惫不堪回到家时,发现房门敞开。
门口,一位外卖人员正和衣晚宁交谈着什么。她穿着一身轻薄的睡衣,外面披着一件厚实的外套,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随性又家居。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让他移不开眼。
一擡头,两人的视线交汇。在她的眼中,他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怒火。
黄庭轩!她的声音沙哑,如同一张粗粝的砂纸磨过。
你病了……他赶忙上前拿过她手里的外卖,然后单手扛起衣晚宁,抱进屋,用脚带上门。
你个狗东西!传染我。她的声音有些呜咽,显然是白天低烧过,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衣晚宁感到困惑,人和人的差距为什么有那么大。
眼前这人感冒高烧,一天时间就像没事人一样,精神奕奕地跟人动手打架,还不落下风。
然而换到她,躺了一天却还是天旋地转,走路轻飘飘的,仿佛踩在棉花上,下一秒就能晕过去。
黄庭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把她安置在沙发上,然后转身走进厨房。不久,他端着一杯热水回来,递到她的面前。
先喝点儿热水。他的声音柔和,像在安慰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别让我听到多喝热水这四个字。”衣晚宁阴恻恻地警告,腻得她想呕吐。
热水就着药吃下去后,衣晚宁轻轻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黄庭轩坐下。
他立刻坐过去,身体微微前倾,让衣晚宁可以不用那么大声说话。
“你去找连鼎文了?”下午,她爬起来吃药时,发现手机上有五六个连鼎文打来的未接电话,还有一条语音短信。
黄庭轩约莫是做了相当离谱的事,才让人告家长了。
“嗯,你不是说他拿捏了你的把柄威胁你,今天我就上门去拿捏他的把柄。”黄庭轩思考,打也打过,威胁也威胁过,那个人怎么就跟牛皮糖一样,甩不掉呢。
衣晚宁微微一愣,伸手拧黄庭轩的腰间软肉:“下棋下得人情世故都不懂了吗?!那是我老板。”
她的手被捉住,黄庭轩就着她的方向倒过来,压着她,额头贴着额头。
“没发烧了。你早点休息,我去学AI定式了。”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