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继续说些话,要让谢姝意识到他和孩子都平安无事,企图用更多的时间来安抚她,让她漂浮不安的心安全落下。
谢姝突然擡手环住谢延歧的脖颈,擡头重重地亲吻他,牙齿用力地咬住他的唇,谢姝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谢延歧能尝到淡淡的咸味,还有丝丝缕缕的血腥味。但和谢姝复杂的吻相比,所有味道都显得单纯又浅薄。
他们的嘴唇分开,谢延歧垂眸看着谢姝,擡手抚过她通红的眼角,轻声道:“如果你不是在这种时候亲我就好了,我既想你爱我,又不想你这么难过。”
“我爱你的,”谢姝流着泪说:“我不是因为爱你而难过,我害怕错过你,害怕上次见面······就是永别了。”
“不会的,我不会消失的,孩子也是,我们永远会在你身边。”谢延歧想起他这趟行程的真正目的:“关于孩子,我有话要跟你说。”
谢延歧和谢姝生长在同一个家庭,他们解决问题的办法也相似,细微的区别在于,谢延歧比谢姝更不讲究道德。
“萧先生,”谢延歧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面上带着微笑,仿佛诸事都了然于心,“我们来谈谈孩子的问题。”
萧绥皱眉,“我觉得没有什么需要讨论的,既然是我的孩子,我也有权养育她。”
谢延歧微笑着摇摇头,“谢姝不希望你参与这个孩子的人生。”
“可她是我的孩子,我凭什么不能参与?”
“继续这样讨论下去不会有结果,我们换个角度来谈,”谢延歧平静的态度不变,“我们不如把这件事当成一场交易。”
“孩子是孩子,又不是物品。”萧绥不满。
谢延歧轻笑,“只是谈判的方式而已。据我所知,萧先生你有位流浪在外的父亲吧,他并不是一位好父亲,从各方面来看他都是你的累赘。”
萧绥警惕问道:“你想说什么?”
“我可以帮你彻底摆脱他,让这位麻烦的父亲彻底从你的生命里消失。”
萧绥思索片刻,试探问道:“代价呢?”
如他所说,这是场交易,萧绥虽然心动但他要知道代价。
“代价是你必须保证不再干扰谢姝和孩子的生活,从她们的人生中彻底消失t。”谢延歧笑着问:“用一个陌生的女儿换取讨厌的父亲消失,是笔不错的交易吧?”
谢延歧没有立刻索要答案,他从沙发上起身,“考虑好随时给我答案,你想要跟父亲纠缠不休的同时来索要女儿的抚养权,还是想彻底摆脱你的父亲,全看你的选择。”
谢姝问谢延歧:“他选了什么?”
“你希望的那个选项。”
“你威胁他了?”
“当然没有,我只是给出了条件,他怎么选全是他的自由。”谢延歧俯身亲吻谢姝的侧脸。
谢姝一时无言以对,她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谢延歧问:“他没有选你让你伤心了吗?”
“或许是,”谢姝沮丧道:“他这辈子没有几次是自己做选择的,每次选择都是抛下我。”
尽管这个人已经成为了过往,尽管她已经对这个人失望,但被抛弃的感受依旧令人不快。
“没关系,”谢延歧低头吻她的眼尾,“从今往后孩子都是你的了,她不会被抢走了,放心吧。”
今后她将拥有她的女儿,她的丈夫,她的家庭,再也没有让能够夺走她的所有物。
她会幸福的,比过去的所有时间都更加幸福。
孩童时的记忆不会陪伴人的一生,但某些特殊的经历会烙印在人的脑海中。
对于童年,谢裕最深刻的记忆是某个暧昧的清晨。
那时她应该不在家里,她应该是经历了颠簸的旅途才到达了那个地方,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间透进来,空气中弥漫着陌生的气味。
彼时还不太会说话的谢裕早早睡醒睁开眼,她向左边看看,发现是妈妈,高兴得拱进妈妈怀里,贴着妈妈温热的肚子躺着。
在妈妈身边翻滚了一圈,谢裕再向右边看看,发现是爸爸,又兴奋得爬到爸爸肚子上。
爸爸在她的打扰中睡醒了,在小小的谢裕眼中,爸爸凑过去亲了妈妈,然后又低头亲了亲她,抱着她走出了卧室。
后来谢裕才知道,那晚是她和爸爸妈妈第一次睡在一起,是她拥有家庭的第一天,他们在的地方是戛纳,是属于她妈妈的宏大舞台。
那时的谢裕也不知道,未来她将继承妈妈的事业、奖杯和姓氏,接替妈妈站上她的舞台,成为妈妈最骄傲的孩子,成为辉煌家族中耀眼的宝石。
不过现在不会说话的她还不需要考虑这些,她只需要接受爸爸喂的早饭,等妈妈醒来亲亲她,一起和爸爸妈妈度过漫长的一天就足够了。
毕竟属于他们的未来还很漫长,漫长到无法一一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