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昭回首,见那抚掌之人竟是津田良二!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代表日本商会么?
一瞬间,那场码头的爆炸再度浮现脑海,聂昭下意识打开了手包,攥住里头的手枪,却被另一只手按住——
“津田先生。”陈雪堂的声音十足沉稳,手上无声使力,似告诫着聂昭莫要轻举妄动。聂昭这才冷静下来,见津田良二缓步走近,一团和气地冲她笑道,“陈夫人,许久不见了。”
聂昭冷笑,“久么?”
津田良二的笑容一僵,丁存良已接过话来,“津田先生代表盛霖公司出席,丁某这晚宴实在是蓬荜生辉呀!”
“在下今日只是以个人名义拜访,想问问丁厅长,前日委托您调查的案子进展如何。”
“案子进展……这个这个,案子还在调查中!不过已经有了一些眉目!津田先生这边请——”说着,丁存良已躬身引了津田良二往前走,行到一间旋梯底下的包厢门口,又回身笑对陈雪堂道,“陈总长也请吧!这案子,丁某还需要陈夫人协助一二!”
“这人两面三刀的,好像有病。”聂昭低声对陈雪堂念叨一句,感觉他用指尖在她掌心描了“龙华”二字,心思瞬间澄明,随即跟着侍女行进包厢。
待侍女沏好了茶,津田良二端起茶盏小呷一口,将瓷盖轻扣了扣,擡眼看看丁存良,后者立即开口,“啊,是这样。津田先生曾委托鄙人调查一起人口失踪案,说是盛霖公司的员工,一共六人,在半月前突然失踪,至今下落不明。鄙人接到报案后立即展开调查,警员走访到龙华镇,说是有人在那里见过这几个人,还见过……”
话音一顿,丁存良转眸看向聂昭,有些为难地笑道,“还见过,陈夫人。”
聂昭略一扬眉,从容应答,“龙t华么?失踪案我不晓得,不过,近日我的确是去过一回龙华的,唔……大抵还真是半月前。”
说着,她侧眸望一眼陈雪堂,似在跟他确认着时日。后者点点头,接过话来,“家父早年在龙华有一处私宅,前些日子,舍妹曾带着家母与小女回老宅游玩,万仪正是去探望。”
丁存良又问,“陈夫人当时可有在镇上发觉什么异常?”
“没有异常。”
“可疑的人物,有没有?”
“唔……没留意到什么可疑人物。”
丁存良又拿出一张相片,用手指点点,“也没有见过这几个人?”
相片上是并排的六人尸体,尚未如何腐烂,依稀可见面容。
聂昭面上有明显的惊骇,像是被吓到了,立即攥紧陈雪堂的手臂,“这些人……死了?”
丁存良叹息点头,收起相片道,“是啊,尸体是在龙华镇附近的一处荒山脚找到的。”
片刻寂静,倒是津田良二蓦然开了口,“那么,还请陈夫人看一看,可认得此物?”
尽管微笑着,可他的目光却如锥子一般落在聂昭脸上,令她感受到一种尖锐的洞悉。他从随身提箱中取出一只小巧锦盒,“这是在埋尸点旁找到的,陈夫人看看,可认得这是谁人之物?”
锦盒打开,聂昭垂目扫去,隐隐笑意凝在唇边——
一块PIAGET男士手表。
难道是埋尸时,宋方州不经意遗落在那里的么?聂昭定定盯着那块手表,的确感觉有几分眼熟,脑中飞快回忆起来,却怎么也记不起宋方州当日是否佩戴了手表……
不论如何,津田良二不可能凭空来询问她!
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眼下是在试探,还是已经将怀疑的目标锁定在了宋方州身上?
她该如何答话?
而与这些相比,宋方州眼下的安危才最令聂昭坐立难安。报纸上那“负伤”二字再度浮现心头,她竭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可那些可怖的念头依旧汾涌而至,好似一柄尖锐的匕首哽在心口,稍一动弹便会刺入心脏……
兴许是感受到聂昭手上的颤抖,陈雪堂会意,先她开口,“这块手表——”
“什么手表?我宋某人对手表最有研究,我来瞧瞧!”
大门“哗”地一声被人推开,宋方州似乎来得匆忙,外套随意搭在手上,面上却是一贯的神采飞扬。
他自顾行到津田良二身边坐下,瞥一眼那盒子里的手表,不屑笑道,“假的。小作坊仿制出来的,根本不是正宗货。津田先生对这块表感兴趣么?晚生恰好认识一位PIAGET的设计师,改日引荐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