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鲜虾
苏阿姨的声量有些大,引得一旁的食客们频频回头。
许若麟吃不得哑巴亏,开口反击:“苏阿姨,我没有谈恋爱,也不想谈恋爱,谈何骑驴找马,水性杨花?我对申骏航的态度,与吉祥街的老街坊们差不多,都是本着平等原则相处,没想到您多心,误会了。”
“我多心?”苏阿姨惊诧地回头与老姐妹们交换眼神,“我怎么误会了?我都看透了!还有,申骏航是我家里最有出息的孩子,怎么能跟老街坊比呢?也是,他那么优秀,喜欢他的女人多的是。他喜欢小鸟依人型,依我看,内外兼修,清纯乖巧的女人才配得上他,太有个性的,都是刺头,不好相处的主。”
许若麟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什么时候谈恋爱了?鲜明的个性何时成为择偶市场的雷点?还有,是否清纯听话,为什么会成为判断一个女孩子是否配得上某个异性的重要条件?
苏阿姨对自家侄子的婚事实在过于热心。没有边界感的长辈,习惯性以所谓的人生经验插手其他人的选择。摊上这样无孔不入地控制年轻人思想和生活的亲戚,不知道对申骏航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苏阿姨是老街坊,许家和苏家还是楼上楼下的邻居,许若麟懒得计较,也不想闹僵,决定暂时忍一忍。她瞄一眼桌上那份放凉不少的蒜蓉开边虾,已错过最佳品尝时间。可惜了那么好的食材,熟透了也不得安宁,被迫听那么久的八卦和歪理。她转身回到厨房,继续待命。
郭颂楠凑上前来,悄声安慰:“麟姐,你还好吗?外面那个阿姨说话好难听,别往心里去。”
“什么话?谁说的?”章以灏到后面帮芳姨收拾,错过了许若麟和苏阿姨的现场直播。
“没什么,”许若麟不打算安排重播,“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莫须有的罪名,扣不到我头上。”
苏阿姨一行人吃饱喝足,又坐着聊了一会儿,与其他食客三三两两离开。许记今晚门可罗雀,与隔壁“钊和小炒”天差地别。许若麟看着备好的大量鲜虾,欲哭无泪——还是太年轻了,鲜货砸手里,只好当员工宵夜处理。
许若麟奉上全虾宴,惊得许记一众伙计目瞪口呆。
“当家,”波叔略显迟疑,“你发达了?员工福利升级换代啊。”
芳姨二话不说,摆上碗筷,率先把手伸向美极大虾:“有好吃的你就吃吧,话怎么那么多?”
郭颂楠对柚子芥末虾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章以灏不紧不慢地向进攻。
许若麟灌下一大口冰镇罗汉果茶,随意擦了擦嘴巴。“各位,这两天店里突发状况很多,辛苦大家了。相信在座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因为麦氏肉禽供应送货不及时,我们非常被动。我正在积极解决问题,很快就会有结果。”
芳姨放下筷子,语重心长地劝慰她:“若麟,我们几个没关系,这两天时间紧迫,依旧圆满完成任务,不是吗?你放轻松,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有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吩咐。”
许若麟微微颔首:“谢谢芳姨。另外,今晚店里生意不好,反观隔壁的新店生意火爆,相信大家有目共睹。我这两天尽快把冬季菜单定下来,同时做一波优惠活动,估计能吸引不少生意。”
章以灏默默将半碟白灼鲜虾去头去壳,随后把饭碗和辣椒圈豉油挪到许若麟面前。她低头一看,饱满的虾仁堆成小山状,而章以灏面前则是一堆虾头虾壳。她擡眸扫过他的侧颜,心中泛起一阵熟悉的安全感。
芳姨把桌上的几堆虾壳归拢,拿到后厨丢弃。章以灏起身到后厨洗手,向芳姨打探消息:“芳姨,许叔叔好几天没到许记,是有什么事吗?”
芳姨把虾壳倒入垃圾桶:“t添哥对林伯的家事很上心,想帮林伯与林正邦和好,顺便一起出外散心。”
章以灏垂眸:“我还以为许叔叔锻炼若麟的当家本领,故意不出现。”
芳姨快速瞟向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才低声解释:“两个原因都有,你猜中了就藏在心里。记住,不要随意说出去,若麟不知道。”
章以灏一边擦手,一边透过传菜窗口凝视许若麟大口吃虾的背影。无论接下来有什么挑战,他都愿意与她并肩作战。
许若麟心头装着事情,整夜辗转反侧,睡得并不踏实。如何将创新和成本控制只见的平衡体现在冬季菜单上,成了当下困扰她的一大难题。
许有添昨晚还是没回家,要不是许若麟主动联系,根本不知道老爸在哪里逍遥快活。回想起许有添在电话里欢欣雀跃地描述他在旅途中的见闻以及与林伯的乌龙趣事,许若麟心中见底的油缸瞬间加满——能够让老爸毫无后顾之忧地享清福,是她努力奋斗,撑起许记的一大动力。
她一骨碌起床,信心满满地迎接今天的挑战。不够咸就加盐,不够糖就加甜。
总会有解决办法。
许若麟一早打车前往麦氏肉禽供应公司,打算直接从仓库取货。这样一来,不仅不需要被动等配送,还能借机向公司领导层反映情况。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