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脯粒煎蛋角(2 / 2)

来不及思索,眼看他真的要睡着,她堪堪将他扶稳,飞速跑到杂物间,把许有添的可折叠行军床搬到一号桌旁边。

她把桌椅挪开,刚把行军床打开,拖到章以灏身后,他就不受控制一般往后倒。

“等会,我还没准备好……”

她连忙伸手抓住章以灏的手腕,另一只手扶着他的头。她扎稳马步,试图将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慢慢移到行军床上。她调整姿势,抓着他手腕的手往上移动,半扣着他上臂的肌肉。

许若麟惊讶地挑眉,没想到章以灏手臂肌肉结实,看来有长期健身的习惯。

她正要扶他躺下,他重心不稳,整个人快速往后倒,她没法控制,只能任由他歪歪扭扭地倒在行军床上。她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把他一点一点挪正,再把他的鞋子脱掉,盖好薄毯子。

做完这一切,许若麟累得大汗淋漓。她一个守法的良好市民,大半夜又是搬又是拖,面目狰狞地挪动一个没有知觉的大活人——要是有目击证人,有理说不清。

章以灏算是安顿好了,她自己却不知道怎么办。

已是半夜,她想回家洗澡睡觉,但又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店里过夜。思前想后,她留了张纸条,然后回家快速洗个澡,把闲置多年的露营睡袋带到许记,在他旁边打地铺。

这个t睡袋是她几年前网购的,外国牌子,名气很大。当时麦云泽说买两个睡袋全单八五折,非要她帮忙凑单。没想到,露营一次没安排上,睡袋却无意中派上用场。

这是许若麟第一次在店里过夜,她把睡袋铺好,钻了进去,拉好拉链,闭上眼睛。

不得不说,这睡袋很舒服,许若麟倦意即刻袭来,眼皮直打架。章以灏突然咳嗽几声,踢开盖在身上的薄毯子,脸颊憋得通红。她吓了一大跳,生怕他窒息,赶紧起身查看。

她试探着叫他的名字,没有回应,呼吸平稳,看来他咳嗽过后又睡着了。

她以为他热,帮他解开衬衫的纽扣,把店里的电风扇打开,只留了厨房一排灯照明。但当她视线扫到他的皮带时,忍不住蹙眉。

睡觉系皮带,多勒啊。

她从睡袋钻出来,伸手把他腰间的皮带扣解开,想想觉得还不够,索性把他的皮带取下,卷好放在桌面上,再帮他把薄毯子盖到胸口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许若麟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又钻进睡袋里,不一会儿沉沉进入梦乡。

一夜无言,只剩微弱的蝉鸣,试图打破夜晚的宁静。墙上的电风扇不知疲倦地左右摇摆,一点一点地吹散炎夏的余热,还有章以灏身上逐渐微弱的酒气。

清晨的阳光将黑夜撕开,从裂口钻出。夜色退散,晨光上岗,向早起奔忙的人们问好。

章以灏转动眼珠,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脑子一片混沌。

“这是……哪里?”

他用力眨眼,活动僵硬的四肢,基本确认自己还全须全尾地活着。他的指尖也逐步恢复知觉,传来柔软触感,像是一张被子。

他视线清明许多,总觉得天花板有点眼熟。他慢慢挪动胀痛的脖子,许记熟悉的装潢无一不在提醒他,昨晚在哪里过夜。

他瞬间惊醒,转头捕捉到许若麟熟睡的模样,不禁呼吸一滞。

许若麟还没醒,正蜷在睡袋里,鼻翼微微张合,眉心时不时皱着,很快又舒展开来,像是在做一个长长的梦。

他心尖一紧,定定地注视着她安宁的睡颜。电风扇恰好送来一阵清风,他双眸如同平静的湖面被吹皱,痒痒的,却又舍不得眨眼,仿佛眼皮一张一合,就会剪断这教人沉溺其中的美好画面。

清晨的吉祥街,许记大门紧闭,四周安静至极,仿佛只听见她安稳均匀的呼吸声。他被惊醒而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悬着的心轻轻落地。

章以灏蹑手蹑脚地掀开薄毯子,想要下床,只觉得胸口一片清凉。

他低头查看,不知为何衬衫衣领大开,视线再往下搜索,皮带不见了。

他的心再一次高高悬起,慌张地四处寻找,终于瞥见在一号桌的桌面静静躺着的皮带。

他本来稍微清醒的脑子再次混沌,像一团半干的浆糊,看不清,搅不动,无法思考。

“我昨晚都干了什么啊……”章以灏轻轻按着酸胀的太阳xue,毫无头绪,断片一般找不回昨晚的记忆。

他盯着桌上的皮带,不经意间瞄到许若麟身上的衣服——跟昨晚不一样。

完了。

他不由自主地开始脑补,怀疑自己情难自禁,做了什么错事。

章以灏正要下床到洗手间洗把脸,许若麟被他的动作吵醒。

她皱着眉心,双眼似乎还未适应刺眼的光线,一直紧闭着,头发随意地披在粉红色的居家服上。

过了一会儿,许若麟睁开眼睛,章以灏惶恐不安的神情映入眼帘。

“早。你感觉怎么样?”

章以灏不敢看她,别过脸去,只想逃离现场。

“我、我先去洗把脸。”

许若麟一脸茫然地坐了一会儿,很快清醒过来。她起身将睡袋收拾好,把行军床折叠,桌椅归位,章以灏从洗手间出来。

他的发梢挂着几颗晶莹的水滴,犹如清晨滑落叶子边缘的晨露,欲滴未滴。

许若麟神色如常,把新做的蜂蜜水放在一号桌,朝他扬了扬下巴:“饿了吧?我给你做。”

章以灏没心情吃早餐,心头萦绕多时的谜团紧紧箍住他的咽喉。他深吸一口气,不安地试探道:

“那个……我昨晚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