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
“兮兮,新年快乐，平安顺意。”
烟花在天空炸响的同时，也在楚兮晚脑海中炸开。
天幕被染成缤纷色彩，漂亮极了。
纵使昨晚已经在雪景中看过烟花绽放的盛况,眼前场景依旧在楚兮晚心头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她痴痴望着谢斯遇的俊颜,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直到谢斯遇擡起手掌在她面前晃动,楚兮晚才从一片混沌中找回自己的声音。
红唇轻启，说出一分钟前被打断的祝福语：“新年快乐。”
“兮兮,我已经很快乐了。”
“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就能一直快乐。”
谢斯遇嗓音含笑，眸底流露出满满的幸福。
他的愿望很小,想要的也很少。
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而已。
楚兮晚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完全没有动过的酒杯,思考一瞬过后举起。
“干杯。”
谢斯遇顺势端着酒杯递上。
‘砰’的一声，玻璃相碰过后的清脆声音响起。
两人眼神对视,脸上皆展露出甜蜜的笑容。
“谢斯遇，我真的觉得现在的我很幸福。”
“应该说我的人生本来就充满了幸福。”
“我有很爱我的妈妈,也有很爱我的你。除了那个脑子有病的爸爸之外,一切都很完美。”
楚兮晚有一搭没一搭地小t口抿着杯中红酒，与身旁人闲聊。
只是她好像并没有看上去那样轻松。
谢斯遇注意到，当她说出最后半句话的时候,声音明显有一秒的停顿。
而后他脑袋一热，径直问出口：“兮兮,离开我之后,你去了哪儿？”
话音落下，楚兮晚脸颊笑意陡然凝固,眸底浮上几分不知所措。
迷惘、恐惧，更多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谢斯遇被她这番瞬变的情绪吓到,当即侧身将她抱紧。
“对不起，我不问了。”
“我不想知道了。”
周晗悦和向悠都曾在他面前透露过一丁点儿关于楚兮晚这四年的生活，并且也都提醒他，最好不要询问，等楚兮晚主动说起。
迟迟没有等到怀中人发出动静，谢斯遇没由来的感到心慌。
圈着她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微颤，他不停在嘴里念叨。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该问这个问题的，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了。”
“真的，我真的一点儿都不想知道了。”
……
不知道碎碎念叨了多少句，楚兮晚终于有了下一步动作。
她垂下眼帘，轻轻拍了一下谢斯遇的手臂，带着些许哄人的意味。
继而在唇角扯出一个比哭还苦涩的笑容，佯装成没事人。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不重要了。”
说着，楚兮晚顿了顿，似乎在心底下定了某种决心。
“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全部都可以。”
“但是仅限于今天，趁着我现在心情好，正好有想倾诉欲。”
谢斯遇终究还是无法抗拒内心的强大‘求知欲’。
他不愿错过一分一毫与她有关的事情。
只不过开口仍旧带了点儿迟疑：“真的……没关系吗？”
楚兮晚用那双亮晶晶的明眸望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语气十分认真：“真的，没有关系。”
“四年前，那天晚上你从爱丁堡离开。”
谢斯遇仅说出了一个时间点。
他实在不愿意再一次回忆楚兮晚对自己说出分手的场景，如同亲手将已经结痂的伤口重新撕开，展现出血淋淋的一片。
“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湿咸的海风拂过，楚兮晚下意识拢紧了身上的浴袍。
方才在温暖的水中没有察觉，此时上了岸才感到冷。
她继而又道：“这里有点儿冷，再待下去该感冒了。”
谢斯遇应声起身。
——
“谢斯遇，我累了，不想谈了。”
“我也不想要你了。”
那天晚上争吵过后，两人不欢而散。
纵然楚兮晚说出口的话使谢斯遇十分难受，但他以为两人如之前的争吵冷战一样，只要等她气消了之后，他再好声好气地哄哄便好。
他们之前的主动权和掌控权从来都只在楚兮晚一人手中。
直到楚兮晚几天都未曾出现在他视野内，发消息不回，电话也打不通，谢斯遇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是他从来都没有碰见过的情况，也不符合她之前的做法。
只不过当谢斯遇意识到这一点时，楚兮晚已经置身于另一国度的偏僻小山庄里了。
最开始她只是想从无止尽的猜疑中逃离，并没有想要离开爱丁堡。
窗外天色暗沉，街道两侧看不见半个身影，甚至连汽车行驶过的踪迹都找寻不到。
狂风哐哐作响，将树枝拦腰吹断。
完全一副世界末日降临的既视感。
‘叮咚——’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唤回楚兮晚逐渐飘远的神智。
某旅游软件的推送广告弹至屏幕上方。
【您的专属小众旅游圣地攻略已经到达，请您注意查收。】
楚兮晚手滑点了进去，而后鬼使神差地选择了其中一个地点作为目的地。
购票、收拾行李、出发去火车站。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所有烦恼也被她抛掷脑后。
楚兮晚在瑞士的山庄中找了个短居民宿，一连住了小半个月。
每天起床拉开窗帘都能看见被白云团团环绕的群山。
天蓝草绿，充满了大自然的色调。
不时有鸟儿飞过，奏响一首轻快悦耳的乐曲。
身置于这般闲适的环境里，手机失去了原本的用处，似乎成为了楚兮晚身上的一件时尚单品。
有时一整天都安安静静地揣在兜里，不曾被她拿出来观看一次。
而从火车上下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情，楚兮晚取下手机中的电话卡，放在随身挎包的夹层里。
随后，又重新买了一张电话卡插上。
即便打开手机，也不会受到任何消息，无论是谢斯遇，还是楚兮晚的亲朋好友。
通话记录和信箱全是干干净净的，甚至连垃圾信息和骚扰电话都没有。
在这小半个月里，楚兮晚白天与山庄里的孩子们在山林间漫步，晚上在民宿一楼的清吧，一边品尝当地的特色美酒，一边聆听老板讲述当地的风俗趣事。
奇怪的是，老板每晚说的内容都大差不差，第一次来的听众会感觉十分新奇，次数多了便会觉得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