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
敞亮的餐厅。
似乎是饿极了,楚兮晚连碗中的面汤都没有放过，一股脑地全部喝入了肚子里。
“锅里还有面，我再去你盛一点儿来。”
谢斯遇放下手中筷子准备起身。
“不用了，肚子已经饱了。”
楚兮晚摆了摆手,端起水杯轻抿了一口。
“还痛吗？”
‘噗——’
‘咳咳咳——’
听见这句话,还没来得及往下咽的水直接滑入了气管。
楚兮晚瞬间咳嗽不止。
见状,谢斯遇立刻走向对面，站在餐椅后面为她拍背顺气。
拍了好一会儿楚兮晚才从狂咳不止的状态里缓过来,只是脸颊上被憋出来的红意始终未能消退。
“可以了,可以了。”
楚兮晚拉了一下他的手腕，示意自己缓得差不多了。
谢斯遇收回手臂时脸上还挂着担心的表情,继而从旁边扯了一张纸巾,细致地为她擦去嘴边的水渍。
他一边擦，楚兮晚一边嘟囔。
“你怎么能在我喝水的时候问这种问题呢？”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对不起,我的错。”谢斯遇认错的态度诚恳且自然。
“这还差不多。”
才说完，楚兮晚突然感到身体一空,整个人仿佛悬在空中。
谢斯遇将她拦腰抱起,而后霸占了她的座位。
紧接着又将她放在自己腿上坐好。
脑袋慢慢朝她凑近，目光直直落在她饱满红润的唇瓣。
意图非常明显，就差把‘我想亲你’这四个大字写在脸上。
“不行。”
楚兮晚擡手捂住自己的嘴唇,而后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丁点儿。
“为什么不行？”
索吻失败，谢斯遇郁闷地薅了几下头发。
原本乖乖趴在头顶的黑发变得有点儿凌乱,与此刻主人烦闷的情绪一样。
楚兮晚偏头在他脸颊轻轻落下一吻。
带着些安抚的意味。
稍纵即逝,快到连谢斯遇都没有反应过来。
楚兮晚转过身体，微微坐直,表情倏尔变得正经不少，摆出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
“我们之间还有些事情没有讲清楚。”
紧接着,她清咳了声，音量拔高一度：“你昨天晚上说的特别好玩的设计是什么？”
胃被牛肉面填满，大脑才重新恢复工作状态。
昨天晚上被混沌意识吞噬的小细节忽而涌现在眼前。
楚兮晚很想知道为什么他在手机上点击几下之后，柠檬黄圆柱仿佛生出了自主意识，带着她的身体一起沉沦于颤栗之中。
“我昨天晚上有说过这句话吗？”
望向她的黑眸里没有半分迷茫疑惑，反而含着一抹浅淡的笑意。
谢斯遇根本就不是忘记了，他在装。
楚兮晚一眼看穿了他心里的小九九，而他好像也并没有想要瞒着她的意思。
她擡手，没好气地锤了谢斯遇一下：“装，你再装。”
分明是一个陈述句，谢斯遇却莫名从中听出了满满的威胁。
“好了，不逗你了。”
“兮兮，帮我拿一下手机。”
他见好就收，再逗下去就玩脱了。
把人惹生气之后还得他自己来哄。
“为什么让我帮你拿？”
楚兮晚悬在半空中的双腿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晃，语气稍稍透露了些许不满。
谢斯遇理所当然道：“我双手都没空，只能辛苦兮兮帮我拿一下了。”
听罢，她下意识垂眸望去。
谢斯遇手臂圈着她的腰，手掌交叉，虚虚地搭在她腿上。
手指骨节分明，手背脉络条条分明，潜默地蛊惑着她。
楚兮晚指着他交叉的手：“这就是你和我说的，双手都没空？”
眼前人毫不犹疑地点头，继而闲扯：“对呀，我不扶着你，万一你摔下去了怎么办？”
似乎接受了这个有些荒谬的理由，楚兮晚向下伸手，沿着裤边缝探入口袋。
“手机在哪儿？”
“我没有摸到。”
手指特意绕过某个冰冷的坚硬外壳，在四周探来探去。
前后不过几秒时间，楚兮晚明显感到温度在渐渐升高。
“不可能啊，你再仔细找一找。”
磁性好听的男声微哑，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又过了几秒，楚兮晚仍旧没能找到他手机的位置。
顷刻间，手腕被人钳住：“你是故意的，想吃我豆腐？”
“是。”她大方承认，继而将手机从他口袋中扯出，“你刚刚骗了我一次，现在我骗回来，扯平了。”
听完这段言论，谢斯遇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调情也能被冠上‘骗’的名头，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狡辩’。
“快点说是什么设计。”楚兮晚将手机递上前。
神神秘秘的，这个设计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时间拖得越长，她的好奇心越盛。
“我把‘它’和我的手机绑定在了一起，”
“打开开关之后，上面出现的任何一种模式都能在手机中选择，没有距离的限制。”
楚兮晚眼尾上挑，脸上浮现了一层饶有兴致的玩味。
“我记得你说过，那是买同款送的。”
“另外一个男士专用的还躺在你床头柜里。”
谢斯遇一眼窥破她内心的小九九，嗓音含笑。
“对。”
“所以之后我去外地出差，你就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好不好？”
惩罚我不在你身边陪你。
哪怕是因为无可避免的公事。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把楚兮晚装入自己衬衫上靠近心脏的口袋当中。
他在哪儿，她便也在哪儿。
“好呀，那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楚兮晚眼中闪烁着狡黠，丝毫不手软地道，“我的‘惩罚’可是很严厉的。”
谢斯遇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居然提出来了这种近乎自虐般的请求。
恋爱时期，楚兮晚有意无意间对他实施过不少次‘惩罚’。
让他站在冰天雪地里等待一个晚上，眼睁睁看着她与好友小聚，喝得醉醺醺的回家。
对他的电话和消息视而不见，或者接通电话过后只是安静地聆听，不谈论他抛出来的任何话题，也不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当着他的面把好友码展示给询问联系方式的爱慕者；
……
谢斯遇沉默着，一一接受惩罚，仿佛心里没有冒出一点儿不满的情绪。
但实际并不是这样。
怒气和妒意被压制在心底，等到他们和好的那天夜晚，谢斯遇悉数发泄在她身上。
将她牢牢圈在怀中，一遍又一遍让她意识沦陷地在他耳边说——
“我爱你”、“我不会离开你”、“我们要在一起相守一辈子”t……
只不过，今天是谢斯遇第一次主动提出让楚兮晚惩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