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0
沈今澜做了一个梦,梦到很久没出现在她梦境的人，那张脸不再清晰，变得模糊起来,梦里说了什么话全然不记得，只知道醒来时满脸的泪水。
她坐起来，擡手抹了一把脸,手背沾着湿意。
怔神许久，沈今澜起身洗漱。
一些睡前的回忆渐渐涌上心头,昨天晚上站在楼下和傅承文说的那些可以试着接触的话就像是一场梦般。
但沈今澜清楚,那是真的，也是她自己在清醒状态下说出来的话。
她做出了决定。
人确实不可能永远活在过去。
但夜晚多少给了人冲动的契机,尽管沈今澜没有后悔,但她依旧忍不住思考，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洗漱完之后，点开手机看了眼，傅承文一大早就发来了消息。
他说自己去国外出差一周,问她有没有想要的东西，他给带回来。
在当代购这方面，傅承文似乎早就习惯了。
沈今澜看着上面的消息,有傅承文发来的航班消息，根据那个时间，他现在应该在飞机上。
她回了“不用”两个字。
沈今澜在物欲方面并不高,她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已经是她买过的最昂贵的东西，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应该都不会有这样的大手笔，何况买完这个房子之后,她一下子又回到了解放前。
她看了眼聊天窗口，片刻后又多加了一句：【一路平安】
这种状态有点微妙的奇怪,像是两个相亲后觉得彼此不错还可以继续接触下去的人在努力找话题。
一开始大概总是有点生硬的。
傅承文意料之中没立刻回消息，沈今澜放下手机后去忙自己的事。
她也不是很闲，机房那边还在剪片子，她得去看一眼，然后公司给她接了个广告的项目，也要抽空拍。
导演也不是说想挑什么活就什么活的，毕竟不是谁都能动不动就接到电视剧或者电影的项目的。
不过能接到一个就够忙碌很久了。
如果说沈今澜还有什么雄心壮志的话，她希望过几年能自己攒钱和攒点人脉开个自己的工作室。
人只有爬得够高的时候才能完全拥有选择的自主权。
沈今澜在周末时接到了亲妈的电话，说是有个朋友的儿子刚从国外回来，打算在京市工作，问她有没有时间去尽一下地主之谊。
大学教授说话都很讲究技巧，明明是变相的相亲，能给形容成尽地主之谊。
沈今澜看了一下手机上的各种消息，轻声道：“妈，我最近没有时间。”
“不是周末吗？怎么就没有时间了？”
沈今澜说：“我们这一行没有周末的。”
只是当个导演就算了，她还有个副业。
只要想忙，一年365天都能忙。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给你们安排一下。”
沈今澜叹了口气：“妈，我交男朋友了，别介绍了。”
“真的假的？你别骗我。”
“嗯，不骗你。”
“那你发张照片我看看。”
沈今澜：“迟点再说吧，还不稳定。”
就这样，这个话题便又揭过去了，沈今澜家里总是很担心她的状态。
大概是那年她哭着让亲妈带她去看病的画面至今让人心有余悸，哪怕已经停药很久，他们总认为沈今澜需要有人陪着。
朋友固然能够提供陪伴，但没人的生活只围着朋友去转。
只有更亲近的人能够提供更多的陪伴。
亲妈的电话结束后不久，沈今澜的手机再度响起，这次的来电显示是另一个人。
沈今澜看着手机屏幕好几秒后，才缓缓接起电话：“喂？”
那边传来的嗓音低沉中带笑：“沈今澜，晚上好。”
“下午好，”沈今澜语速稍缓，“傅承文。”
“晚上”是沈今澜这边的时间，“下午”是傅承文那边的时间。
那天晚上说过可以试着接触一下之后，傅承文说，让沈今澜先将对他的敬称全部改掉，起码私底下应该直呼他名字。
傅承文的原话是这样的：“我没有和未来女朋友搞上下级关系的癖好。”
话听起来有点奇怪，但也有他的道理。
“今天忙吗？”傅承文问。
“不忙，”沈今澜说，“你呢，现在在忙工作吗？”
“不了，差不多都结束了，还有点收尾的工作，明天就回去了。”
沈今澜这才恍惚，原来距离傅承文说自己出差到今天为止已经快一周的时间过去了。
这几天的时间，他们其实每天都有互发消息。
沈今澜回看那些聊天记录，其实说的都是很寻常的事，她分享不了太新鲜的见闻，对傅承文的工作也没有太多的好奇。
按照沈今澜对自己的了解，哪怕是谈恋爱，她也不会为一个人改变自己的生活模式，傅承文这样的人，他又能坚持多久呢？
电话里偶尔会陷入短暂的沉默，大多数是沈今澜沉默。
半晌，沈今澜开口问：“你那边的背景音乐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她的话题跳跃得有点快，傅承文此刻正在一个咖啡馆里，店内放着音乐，听着很舒缓。
傅承文没万能到什么都知道，于是他很自然而然地去问了店员这个问题，傅承文的英文带着伦敦腔，配上他的嗓音，很好听。
很快沈今澜就得到了答案。
她刚想开口说句谢谢，结果下一秒，傅承文那边出现了另一道女孩的声音，听起来是人家在要他的联系方式，说的话也很直白，就是在搭讪。
审美这件事很私人，但一些人的好看基本是公认的，属于大部分人都能够识别出来的颜值。
傅承文明显生得好看。
他的表情和举动沈今澜看不见，她听见他说：“Sorry，Iaretionship.（我有对象了）”
沈今澜：“……”
这个借口和她刚刚敷衍亲妈时有异曲同工之妙。
大概是搭讪的姑娘已经走了，傅承文又开口了：“还在吗？”
“在。”
“刚刚想让你开口帮忙解解围来着，”傅承文轻笑，“英语水平怎么样？”
沈今澜：“很差。”
这句话又让傅承文笑了：“你知道吗？之前的你的简历曾经放在我的办公桌上，里面很难得还有你大学时期的实习经历，其中一段是当英文口语翻译的。”
“……”
“我大概明天下午回到京市，所以——”傅承文慢吞吞地补充了下一句，“美丽大方的沈导，明晚能留点时间出来和我约会吗？”
约会。
他说得倒是直白。
“可以。”沈今澜说。
傅承文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嘴角扬起，紧接着就听见沈今澜在那头问：“需要我去机场接你吗？”
显然，沈今澜的主动让傅承文有些微的惊讶，他轻笑：“这么迫不及待想见到我吗？”
沈今澜沉默。
“不用特意来接我，我请了司机也不是为了让他们没事干的。”傅承文说。
“明天见。”
沈今澜也对他说：“明天见。”
——
这大概算是沈今澜难得一次思考和异性约会应该穿什么，三月份，京市这边依旧冷。
如果不是有必要，大多数人估计连门都不想出。
她在搭配衣服时，宋栖弹来了一个视频聊天。
沈今澜将手机放桌面立好，点击接通，她自己则站在跟前，接通那一瞬间，宋栖本来想说句什么来着，结果却被她现在的打扮给惊艳得有片刻的失语。
“今澜，你今晚有约会啊？”
“怎么这么问？”
宋栖这两天在休息，镜头前敷着面膜穿着毛绒睡衣，看不出平时都市丽人的模样。
“你穿这套，好像一下子成了那种没走出校门的水灵灵的女大学生。”
沈今澜低头看了眼：“这不就是很普通的白色毛衣配黑裙子吗？”
宋栖摇摇头：“你不懂，你大一开学的时候看着还有点土土的，那时候就很漂亮了，这几年品味也升级过来了，长开了不少，这一套在你身上简直就是无敌。”
沈今澜听着好友的浮夸用语，面无波澜着，继续往自己的衣柜看。
“你还要继续搭衣服啊？”宋栖急了，“算我求你了，不管你今晚赴什么局，只要不是那种正式的场合，你就化个淡妆穿这套过去就行了。”
沈今澜不是没审美的人，她只是单纯地觉得这套看着就是很寻常的衣服，穿出门根本彰显不出她的重视来。
不过宋栖很极力推荐她这么穿，沈今澜叹了口气：“我就是出门吃顿饭，你至于吗？”
宋栖：“你就出门吃顿饭，这么花心思去搭配干嘛？老实交代，今晚和谁出去吃饭？”
“没谁，一个朋友，”沈今澜说着，很快就将话题转移到宋栖身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说到这个，宋栖就想起正事了，她双手合十：“宝贝儿，最近有时间吗？就一个下午就行。”
“我想拍套新的艺术照，想约的摄影师最近都没什么档期，思来想去就只有你的拍摄风格是我喜欢的了，”宋栖说，“我按你的行情给你付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