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深吸一口气，这特么不完蛋了么……
林昨风偏头看了眼江屿出，后者也盯着他，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搞得一旁的魏质颇为尴尬。
白秋觉得必须要制止一下了，于是打着哈哈：“哎呀，今天我们欢聚在这里不是为了讨论那些没用的东西，是吃吃喝喝的，好吗？”
韩有眠看戏没看够，啧了声，随后问：“你怎么不喝啊？你不是挺能喝的吗？”
江屿出垂下眼，“今天不喝，这几天手痛。”
“这都多久了？你手还不舒服？”白秋说着看了眼他的右手。
常讼终于解开了嘴巴的封印，乖巧地从手边拿了瓶矿泉水给他哥递过去，“哥，那你喝水。”
江屿出还没说要不要，只见中间的人一把拿过矿泉水，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冷着脸地将瓶盖拧开。
最后，这瓶水被放在了某个手痛的人面前。
白秋彻底看不懂了，到底是谁在和谁闹别扭啊？这林昨风怎么回事？这江屿出又是什么意思？
按道理讲，不应该是林昨风不理江屿出吗？
韩有眠张大嘴巴，他之前只觉得这林昨风对江屿出和别人不太一样，但是这特么也太不一样了。
刚才气氛紧张成那样，林昨风臭着脸也要给他拧瓶盖。
卧槽，这江屿出真不是人。
手能有多痛？连瓶盖也拧不了？
常讼的手还僵着，真情实感地道了句：“林哥，你好霸总啊，其实我哥拧瓶盖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霸总这两个字雷得林昨风想当场掀桌。
但他一个字没说，江屿出也没动那瓶水。
紧接着内场的人都开始流动了，没几个人在认真吃饭，都是在拍照搞交际。
这期间有很多人都来找江屿出，所以他直接换了个地方谈话，从林昨风的视线望过去，他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没停过。
当然，这中途也有来找林昨风的，只是他现在的脸的确不怎么好看，所以说两句后，那些带着目的的人也都知趣地走开了。
常讼比较热络，认识的人很多，几乎跑了全场。
同桌的白秋和韩有眠也没能逃过敬酒，都在不同桌上边喝边聊。
甚至魏质也都和别人聊得很开心。
林昨风有些烦躁，但说不上为什么。
好像就是从江屿出说的第一句话开始。
从他今晚的态度能够很明显地看出来，江屿出现在是真的不愿意搭理他了。
这时候，白秋终于脱开身坐了回来，“哎呀，累死了。”
他看了眼林昨风：“居然没人找你说话？”
后者擡眸面无表情地看他。
“哦……你这样也……也的确没人敢找哈。”白秋感觉后背有些凉。
他两也不熟，白秋也不知道林昨风和江屿出怎么了，所以也没多说什么。
随后他望了眼江屿出的位置，嘀咕了句：“那个人不是跟主办方的关系很好吗？能聊啥啊？”
“哪个主办方？”林昨风忽然开口。
白秋随口道：“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办演唱会的。”
“他在找主办方办演唱会吗？”
“啊……”白秋不太懂他这话的含义，“不清楚，你问他呗。”
“哦。”
盯着林昨风看了会儿，白秋忽然觉得刚才常讼说的那句话还真一点错都没有。这么一副高冷的模样加上那个牛逼的身家，这不妥妥的霸总么……
这个江屿出是不是知道人家家里的情况后才变脸的？
白秋脑子里掠过了经典的傻白甜名场面，有点刺激。
这席很快也就散了，江屿出回到座位拿起外套，这时候林昨风才站起来。
“你是在找主办方吗？”他问。
江屿出微微顿住步伐，偏头看他：“什么？”
林昨风：“如果是的话，你不用找别人。”
“别人？什么意思？”
林昨风舔了下唇，犹豫半晌后说：“我之前说的话是有效的，我可以投资帮你做。”
闻言，白秋觉得自己脑部的剧情还真可能是真的。
江屿出垂眸看了眼坐着的人，白秋一阵心慌，状做耳聋，“欸，我东西呢？我得去找找。”
他边说边离开，表演了一场演艺生涯最差劲的戏。
“不用。”江屿出回了句。
林昨风问：“你是觉得两不亏欠了才这样说的吗？事实上我根本没做什么。”
“不是。”江屿出直言，“林昨风，真的不需要。”
“你不需要就算了。”林昨风低着头，“那个……话筒。”
“在我家，改天我让阳子给你送过去。”
林昨风：“好。”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江屿出侧身，拿起桌上那瓶开了的矿泉水，眼睛染了些笑意。
林昨风出了内厅直接上了车。
向铃见他的脸色不怎么好，估摸着是因为座位的事情，“今天这事闹得……”
小汤也在网上看见了消息，可谓是血雨腥风，他没说话，沉默地开着车。
“不仅是我们这边不知情，江屿出那边也不知情，而且跟他们比我们和魏质的矛盾算小了。”向铃说着：“当时我和他的经纪人都在和杂志方对峙，你想知道原因吗？”
林昨风已经从魔幻的座位安排中清醒过来了，他现在烦的是别的事。
“是魏质那边要求的吧？”他随口道：“对于没有实锤的排名真相，他们有很多种办法把这一页掀开，比如今天这种方式，随便几张照片流出去再写点关系和睦的稿子，有的是人相信这是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
向铃笑了下：“看来我小瞧你了，的确是这样。只是江屿出那边被这样摆了一道，估计以后的合作不好谈了。”
“我查过之前节目的赞助商，确实是一个大公司，也的确有资本。”林昨风说道：“即使江屿出在业内有话语权，可是被这样的手段阴一下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撕破脸对自己也没好处。”
向铃：“是，刚才我和江屿出的经纪人聊了下，反正不太好来，说是魏质那边最近开始有动作了。”
“他想做什么？”
林昨风想到那天听到的对话，不禁多想了些，江屿出拒绝的态度非常强硬，魏质又不是善良的好人，以前还能做到不挡道，现在可说不准了。
“不好说。”向铃叹息：“虽然江屿出的确有点地位，可是和资本斗是没有好结果的。你知道一开始《StayUp》差点定了魏质吗？要不是江屿出那边占了一半的投资加上那个《ToBeaSger》江屿出没答应去，估计……”
后面的话不说林昨风也知道会怎么样。
“所以他报复的方式是抢资源吗？”
向铃：“这种已经是圈内屡见不鲜的事情了，抢资源倒还好，怕的是抢了之后还来恶心你。”
林昨风的眼底泛着些霓虹灯细碎的光，神色平静地望着簌簌落叶坠下，与此同时，他的心也沉了下来。
今天的事一闹，他完全明白了为什么江屿出这些年会这么拼，刚出道就被资本摆了一道，若是还不醒悟怕是都退圈了。
没有资本的帮助，他只能靠着自己一步一步地往上爬成为资本，当年那个旅综找他参加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做出妥协，让一步的话说不定这些年的路会好走一些，可是他强硬的态度惹了那些自恃甚傲的人。
他还能有现在的地位也的确是江屿出的本事，没几个人能做到。
这一切都要从自己参加那个节目开始算起。
林昨风低头点开了某个对话框，随后发了个消息出去。
那边回复得很快，林昨风握着手机想了想，随后偏头问向铃：“明天没有行程吧？”
“没，后天有个代言拍摄。”
“嗯。”
他随后发了个字出去就关了手机。
翌日上午九点，林昨风来到了石创公司门口，他也懒得装了，口罩也不戴，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大厅。
路过的人擡眼见到他纷纷吸了一口冷气。
随后低头拿起手机开始疯狂打字。
上次太子爷毫无顾忌地来了趟公司开了个会，然后他们被迫加班一个月，可谓是苦不堪言。这次来这儿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有一种即将加班的前兆。
这次他没有去前台了，工作人员见着他直接给他按了电梯，一句话都没说。
Andy见他来了，敲了下门然后给他推开，等他进去后又关上。
比起上次见林正海，眼前的人似乎憔悴了些，头发都白了几根，眼里的锋芒也都削弱了几分。
看来上次的调查的确动了些筋骨。
“桌上。”他也没说多余的废话。
林昨风走近，看了眼蓝色的文件夹没拿，“不问我为什么了？”
“我想没有这个必要。”林正海也不看他，“能让你来找我的事情也只能只能跟那个人有关。”
林昨风垂眸：“不止如此。”
“什么？”林正海颔首。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上次那件事之后，我也和公司脱不了干系了，如果有人想搞我的话，你觉得他们对石创的态度是什么样的？”林昨风说道：“你们最近和那个公司有矛盾吧？据我所知，最近的股价波动就和这件事有关。”
林正海笑了下：“你还会关注这些。”
“托你的福，我还学了几年的金融知识。”林昨风也笑着：“那个魏质到底和他们什么关系？要真是直系亲属，我觉得他早就明里暗里地公之于众了。”
“是直系亲属，但准确来说是私生子。”
林昨风眸子一紧。
只听林正海继续道：“这件事情隐瞒得很好，没几个人知道，那个老总对这个儿子有些亏欠，所以就想尽力地让他的路好走些。但是这种私隐也不能太大张旗鼓，你应该明白。”
怪不得以魏质这种张扬的性子会选择隐瞒，原来是因为不得不隐瞒，曝出来对他也是一个定时炸弹。
“还有吗？”
林正海：“你要知道，他们跟娱乐产业的关系很紧密，产业链很广，我们涉及的都是高精尖的项目，和这些谈不上有合作的可能。矛盾也只来源于他们总公司的业务，子公司的事情没几个人能够追溯，我插不了手。”
林昨风的手指按着文件：“那最近的峰会你们有应对方案吗？”
“这你也知道？”林正海笑了下，“苏允词告诉你的吧？”
林昨风没应。
他继续说：“有应对方案，石创走了这么多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些小把戏我都不放在眼里，但是关于你们那圈子里的事情，我没法插手。我上次插了个手被调查了几个月，你觉得呢？只是你这么一闹，他们其实也不敢动你。”
林昨风：“我不在乎他们对我搞小动作，我只是不想看见他欺负我的人。”
林正海瞥了他一眼，虽然他早就把这件事情消化得差不多了，但是现在心里还是一阵不适。
“为了公司的利益，我只能保证他们动不了你，至于……你知道的，我是个商人。”
林昨风早有预想，这件事情也确实不好办，“行，我知道了。”
“我还以为你会强硬地逼我帮助那个人。”林正海哂笑一声。
“晚了。”林昨风只道：“还有，我不会像你一样强人所难。我想要办到的事情自己会去做。”
林正海笑了：“你？”
“或许你会觉得我现在在圈里没人打压我是因为你，但实际上那些资源都是我自己争取来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事实就是如此。”林昨风说着看了眼落地窗外的高楼：“但也的确有不少人因为你来接近我，你放心，我不会做利他的事。”
“你态度突然这么好我不太适应。”
林昨风看他：“如果你早一点说话别那么阴阳怪气，我态度也不会那么差。我不喜欢吵架，小时候看得太多了，早累了。”
林正海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些十几年前的记忆，心中一片翻涌。
“走了，谢谢。”林昨风拿着那份文件走出了办公室。
林正海看着门关了，缓了好久才堪堪回神，去年被调查的时候，他什么都不能做，不自觉地就会想到这么多年自己对这个儿子做的事情。
直到今天，他才终于触碰了些不曾踏入的领地。
他按了下桌子旁的传唤按钮，“Andy，进来一下。”
下了电梯，林昨风扫了眼来往的工作人员，觉得这里就像一台巨大的运转机器，员工就是这里的齿轮，环环相扣，其中一环出了差错就得崩盘。
来这里这么多次了，前台的脸他都已经熟悉了，林昨风发现那个小姑娘在盯着自己看了好几眼，麻烦了人家两次，他礼貌性地点了下头。
“欸！”此时，一个抱着一堆文件的工作人员不小心把文件散落一地。
男生戴着眼镜，穿着蓝色的衬衫，标准的打工人形象，看着一地的东西简直想立刻辞职，但还是得先捡起来再辞职。
正蹲着拾捡，面前伸出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他颔首一看，面前的人用一双好看的眼睛盯着自己，说了句：“给。”
他愣着接过：“谢谢。”
“不用。”林昨风说着起身离开了公司。
旁边的人吸了口冷气，“卧槽……这不是小老板吗？”
“啊？”男生抱着文件才反应过来，他说为什么看着有点眼熟。
旁边人嘀咕着：“他人真好，还帮你捡东西。”
“嗯。”男生抱着东西乘电梯，决定先不忙着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