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
林昨风一怔，江屿出给自己打电话了？是因为看到这件事了吗？
苏允词见他表情不对，继续道：“你真欠债了？怎么不告诉我？我也有钱的，需要多少我转给你。”
她一想到她哥为了梦想还要直播赚钱，就免不了一阵难受。
“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林昨风看着通话记录有些不好受。
苏允词：“啊？那是什么意思？”
“你别管了。”林昨风把她赶了出去，关上了门。
他犹豫了半晌，随后发了个消息过去，他不敢打电话，怕听到江屿出的声音，明天就见不了林正海了。
当然，江屿出也没回他。
第二天傍晚时分，他回到那个家的时候，内心一阵别扭。这里带给他的只有冰冷，在这栋房子里生活了十几年，可是还是觉得很陌生。
这个时候林正海并不在家，他去了二楼自己的房间，推开后发现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尘埃肆意，看来是有打扫过。
这么多年了，一间没有人住的屋子还坚持打扫，不是保姆太悠闲就是林正海没来及告诉他们没人住了。
房间很大，可是没有一样东西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但是他循着记忆从抽屉里拿出了那本相册，这是所有的陌生物品里唯一和自己有直接关联的了。
他没敢翻开，随后转身进了不远处的琴房，这里面和很多年前一样，空空如也。收拾得过分干净，曾经那些黑白的碎屑只停留在了记忆中，再也看不见那一地的狼藉。
“哥。”苏允词在门口喊他。
林昨风收起情绪：“怎么了？”
“你没事吧？”她觉得林昨风的情绪不太对，一看就是又想到了原来的事情。
“没事，就想来看看。”林昨风说着笑了下：“我走了，你自己好好待着。”
苏允词见他要走，忽然问：“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
“不了。”
“你最近是不是在搜集一些公司相关的资料？”苏允词问。
林昨风看她：“怎么？”
“我昨天不小心在桌子上看见你放在上面的资料了，然后想到你之前问我的问题，所以你肯定是有事情要做，对吗？”苏允词问。
林昨风也没隐瞒：“嗯，有点事情该谈一谈了。”
“明天要开股东会你知道吗？”苏允词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
林昨风本想说些什么，楼下传来了脚步声。
是林正海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精明干练的女人。
“哥，下去吧。”苏允词拉着他往楼下走。
林昨风并没有给他们好脸色，但是苏允词还是喊了声爸妈。
“回来了？”林正海看着他们，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一旁的女人见这个情况也没有留下，只是默默上楼了。
“明天要开股东会？”林昨风先开口了。
林正海眼神一擡，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居于人上的凌然：“你什么时候也要管公司的事情了？不是说与你无关吗？”
“我想我作为股东应该有知情权？”林昨风没搭理他的话外之意。
“你的那点股权对我来说造不成威胁。”林正海直言。
林昨风笑了下：“百分之四十一的股份真的没有威胁吗？”
林正海忽然怔色：“什么？”
“明天的股东会我会准时参加，希望到时候你能好好和股东们解释一下你以权谋私的事情。”他毫不客气地给对面的人施压。
“你觉得你能做什么？”林正海一点儿都不慌。
林昨风笑了下：“我好像的确不能做什么，但是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不会利用石创集团太子爷的身份示人，因为我不想跟你沾上半点关系，本来我们心知肚明，互不打扰是最好的，但是你非要惹我，那我觉得利用一下这个身份做点事情好像也不是不行，是你先不守规矩的。”
“你要知道公开这种事情对你没有半分好处，上次给你看的东西又不是什么见光的好事，这些资料一旦泄露，你觉得你在那个圈子还混得下去吗？你们那个看似平静的斗兽场似乎并不喜欢沾了些脏东西的小丑在里面蹦跶吧？”
林正海觉得自己抓住了他的把柄，十分得意。
“你好像有点误会，做错事情的又不是我。”
林正海浑然不觉自己的观点有问题：“你这么喜欢做音乐，眼看着就要起来了，真的愿意割舍吗？”
“是，你说的没错，我是喜欢音乐。”林昨风说着严肃了些许：“可是音乐可以再做，有些错误失去了修正的机会就再也没办法了。”
“你到底为什……”他说着忽然意识到那天林昨风发怒的源头，颔首道：“那个人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不惜放下和我斗了这么多年的面子，也要为他正名？”
“是。”林昨风瞥了他一眼：“他就是很重要，只要对他有利的事情我都会去做，这是我欠他的，也是你欠他的。”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压得一旁的苏允词喘不过气，趁着空挡问了句：“他是谁？”
林正海嗤笑一声：“林昨风，他是你什么人啊？你的朋友？还是那种关系不太正当的朋友？”
“跟你有什么关系？”林昨风的脸色十分难看了。
“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一开始我还没往这个方向想过，可是一想到你们这些搞艺术的脑子好像都不怎么正常，又想通了。”林正海越发笃定，甚至言语中的嘲讽之意都快要溢出来了，“也没想到你居然也有这种爱好？”
林昨风最烦他这种自以为是的模样，但他神色依旧平静：“是，就算是我喜欢他那又怎么样？你想要帮我公开吗？我倒是不介意，虽然传出去的确不怎么好听，但你知道的，我们学音乐的人不怎么在意你们这样的上层精英人士所在乎的那些名声，你要觉得不丢人随意猜测。”
他说着自嘲了下：“你甚至可以发动你最擅长的金钱技能，买点水军或者营销号铺天盖地地在网上散播我的私生活，到时候我可能的确混不下去了，也不是不能回来继承家产，就不知道对你的公司有没有影响了。”
苏允词彻底听懵了，虽然他两的话都很冲，可是她似乎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东西。
林正海气得不轻，原本怔色的脸出现了几丝裂痕，显然是动怒了。
“怎么？你也有很生气的时候吗？”林昨风继续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我记得你砸我琴的时候也没这么生气，现在还想打我吗？”
苏允词知道再不制止指不定发生什么大事，于是及时劝道：“哥，爸！你们为什么每次见面都要吵呢？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坐下来好好谈的？明明都是一家人，为什么非要把对方往外推！”
林正海不言，但闭眼缓神的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因为林董事长这辈子当甲方习惯了，你也应该偶尔坐在谈判桌的另一边感受一下。”林昨风故作轻松：“你要是不打的话我就走了。”
苏允词喊住他：“哥，真不留下来了吗？”
“不了，这个家不是我的。”林昨风说着朝着门口走去。
此时外面正下着大雨，门外的佣人将一把伞递给他，他摆了摆手表示不用。
他紧握着手上的相册，因为这是他能从这个家带走的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擡眼看着雾蒙蒙的天气，也不知道前路会不会一直如此。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循环播放着江屿出发来的新歌，他还没有来得及问这首歌的名字，但是这首歌很好听，里面的歌词一听就是江屿出自己写的。
他现在也没心思去想对方写歌词的时候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写这些词。
林昨风只想再为江屿出做些什么，至少下一次和他一起站上舞台的时候心里好受些。
翌日上午九点，这天难得是个晴天，石创集团门口聚了一大堆拿着话筒挂着牌子的记者。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金融科技集团，每年高层股东会的时候，都会成为财经界报纸的一大头条。
科技创新是近年来热议的话题，特别是今年石创集团也步入了AI领域，并且研发出了能够适用于金融领取最新的科技成果，所以今天门外聚集的人格外多，都想知道一手消息。
每个股东都是有来头的人，各个西装笔挺地从车上下来，身边跟着自己的秘书或者是助理，即使是快到天命之年在此时看着也是意气风发。
周围的快门声和记者询问的声音不绝于耳，可这些上层社会的名流人士也只是微笑着招了招手，他们今天的目的只是股东会。
至于回答记者的问题不在他们的业务范围内，到时候开完会找个经理什么的随便写点儿会上的稿子也就完成任务了。
再者，集团的核心机密也不是这些记者能问到的，他们的作用只是作为一种附庸的存在，能让名声传得更远。
不一会儿，停车的地方开来一辆并不显眼的普通车辆，不由得让这些人将目光放了过去，这不像是哪个有身份的人会开的车，更像是乱入。
只见这时驾驶室的门推开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司机时，一双笔直修长穿着西裤的腿迈了出来。
还没等他们缓过神，一张冷淡英俊的脸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朝着大楼的门口靠近。
林昨风很少穿这样的正装，也不记得上一次被这么多记者的镜头围堵是什么时候了。
他穿着裁剪合身的套装，晴朗天气下的面容有几分清冷。眉眼间透露出的距离感让他显得越发吸引人，迈着的步伐不急不徐。
在财经界混久了的这些记者难得地怔愣了会儿，方才过去的好几个都是中年男人，突然在众人面前出现一个俊朗青年实在是感觉跑错了片场。
这好像不是在走娱乐圈红毯吧？
哪里来的帅哥？
什么时候金融界多了这号人物？